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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回官主任乘鸡作动员

第二回

官主任乘鸡作动员意彰显学校好形势

马赛克现场下指令教职工领鸡按户来

正在岳迟与韩陶斗嘴难分高下的时候,学校办公室主任官遥和后勤处主任马赛克一块来到了这分鸡的现场。人们毕竟关心的还是分鸡而非韩陶与岳老妻的斗嘴,便马上忘掉了岳迟与韩陶的说斗,转过身来冲着这两位领导嚷嚷起来:

“这鸡什么时候分发呀?”

“这鸡是怎么个分法?是论斤呀?还是论只呀?”

“快分发吧,还等个什么呀。”

“分分分,发发发,马上马上。”办公室主任官遥肯定地向大家说。

“这就分,这就发。”后勤处主任马赛克一块随和着说。

“是按斤发吧?”有人问。

“是按只分吧?”也有人问。

于是,在这种询问之间,一些人马上骚动起来,立刻改变着自己原来站立的地方,希望按只分发的人,不约而同地站到了那些大而肥的鸡的旁边,而认为要以斤分发的人,不约而同地站到了那些瘦而小的鸡的旁边。人们都在期待着或官遥或马赛克的一声令下,自己于自己站立的地方即刻实现其自己所预测的愿望。就连韩陶也忘掉了与岳迟的继续斗嘴,在人们之间急急忙忙寻找着自己认为最为合理的一个左边鸡肥右边鸡瘦的地方,不管你官遥还是马赛科是按只分还是论斤来,他都能左右逢源,或左手拎肥,或右手拣瘦,总能够实现其自己最为满意的结果。

这时,马赛克又发话了:“大家安静了,在没有分发之前,请官主任给我们讲话。”

“分几只鸡,还讲什么话,出洋相。”不知道是谁在下面不满意地叽咕了一句。

“就是,这也值得过把官瘾呀。”有人在低声随和了一句。

官遥似乎也听到了下面的不满,但他表面上还是郑重其事地整了整他那比武大郎稍高比宋江稍矮身躯,清了清嗓门,开始发话:“各位老师,各位同志,我事先要向大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这次为什么要分鸡?”

刚才还在骚动不安人们立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在各自的地方稳定了下来。他们知道,眼下这个小个子的官主任,在没有一个学校领导在场条件下,一准要过一次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的官瘾了,他这一旦开起口来,或许没有千儿八百句的话是说不完的,如果他那开了闸门的嘴再一旦碰到了高兴而没有人拦挡,能够在一个什么时间里把他那肚子里的东西倒完,谁也没一个准。

“这东西分的勤了,分得多了,领的惯了,每一次再领东西,思想上也就麻痹了。于是乎,哎呀,又分东西了,分得什么呀,怎么分这玩艺呀,还不如分点什么什么好呢。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思想,反正我的思想上经常会自然不自然地就出来了。这叫什么呀?我先不作形容,但这是个思想问题,必须要引起我们每个人思考与重视,给每一个人敲响警钟。”

官遥表面上开门见山地来了一个自我剖析,实际上还是有意指向大家:“大道理谁都能说上几句,这不就是分发点福利吗,是社会主义的优越吗。这话没有错,但你也举目四面看一下,这窑务局直属之下的二十几个单位,这全市所有的职工中专学校,这全市区大大小小的机关企事业单位,有几家几户像我们的陶瓷职工中专学校这样的福利,长者七八天,短者二三天,小到鸡毛蒜皮,大到住房家电,有哪一个能够说得一个清清楚楚?我说呀,还真的把一部分人给领烦了,领出来一个不如意,领出来一个不称心,领出来一个牢骚满腹,领出来一个满肚子的意见,领出来个谁也没有他高明,领出来一个什么哪……,不说了,就说一说这眼下的分**,为什么要分鸡,必须要先搞懂这分鸡的现实意义,不然,这鸡分完之后,又要有人骂娘了也难说。”

这个小个子的官主任还真的说话像豆茬一样,落在地啪啪响,几句话过后,便敲得几十个人的场面一片寂静,就连地面上一片片被捆扎着的小鸡也显得安静了许多。

“我们陶瓷职工中专为什么会有这样大好的形势?我们每一个必须要在你领取东西的时候,首先要思考一下这个看似简单而又不简单的问题。”官主任说着说着便移步站在刚才岳老妻站立的台阶上,很严肃的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向大家作他的报告:“说是简单,其实,就是你的工作你的贡献与你的所领所取相吻合相统一吗?如果是你认为是相吻合相统一的话,那么,我们左右四邻各单位的同志难道就没有你的贡献大吗?我的回答是:不!所以,这里面还有一个不简单的问题。其实,这不简单的问题说起来也简单,大楼硬件政府投,工资费用财政拨,招生有计划,市局包分配。什么是没钱,怎样才是资金紧张,不知道,我是不知道,而且谁也没有体验过没有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谁也没有感觉到资金紧张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政府的钱源源不断,学生的钱滚滚而来。一个几十个教职工的中专学校,上千人的在校生,窑务系统内的学生每年交费七千,窑务系统外的学生则要交费一万;在职的学生每年交费七千,非在职的学生每年交费一万。两年离校实习,三年到届毕业,起马灯式的学生,雪花式的纸币。领导们第一愁的就是花不完的钱,第二愁的就是每年招生之际,那挤破门的张张熟脸。领导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总是重复着那样一句话:‘嘿嘿,对不起,实在对不起,计划定了,指标完了,明年吧,明年一定,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要记住,明年早来早说,咱的学校咱的孩子,没有理由不给咱的孩子一个上学的机会。’也真是难为领导们了,他们只能是望计划而兴叹:‘哎呀呀呀!真是岂有此理!为什么给钱是那么易,给个计划指标就是这么难?’领导们的这种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归根到底还不是为了我们大家吗。我就亲自接待过不少的这样的求学者,或是当事者个人,或是这位求学者的家长,或是这位求学者的上级领导,特别是那些各窑场的头头们,他们所有的来者,几乎可以归纳为一句话:‘哎呀,毕竟来的都是一张张的熟脸,一万元送给你一个学生,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别说还凭着这么一张老熟人的脸,就凭着这一万元的飞来之财,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也应该心有所动呀。’我就毫不客气对他们说:‘老冒不是?土了吧不是?你就配做你那窑头,就知道烧你那些乱七八糟的碗碟杯盘什么的。你知道什么是隔行如隔山吗?无怪乎不让你来做这个学校的领导人,这就是素质问题,我就直接告诉他们,我们这里的领导呀,要说愁钱吗,也愁,怎么不愁哪,可那是愁得花不出去,愁的是如何花得出而且花出去没问题。’当然,虽然有的人总是在有意无意之中,将这些前来的求学者,特别是那些各窑场的头头们放到了另一个层面上看待,不过,该上心的咱们还是上心了,校领导们也总是要做到仁至义尽的,这毕竟是一张职工中专的文凭呀,毕竟关系着一个又一个的年轻职工的后半生前途与命运。不过,这话又说回过来,的确,也真是难为学校的领导们了,为了这张张的熟脸,他们只能是去游说去碰壁,最后终在计划指标上碰得一个个鼻青脸肿之后,只得是要么到海南进行什么学术交流。要么到九寨沟探讨学习。离别妻儿同事,抛开事业本职,以逃而避之,就是这一万元一万元又一万元惹的事。”

官主任说这些,那是恣话,是将好事反过来说,当然是不管是要说多少,也总是一个余兴未尽。他接着说下去:

“的确,这几年来,我们陶瓷职工中专火了,是一年一年又一年,学校几乎所有的办公室内,锦旗、奖状、光荣匾,如朵如云,校长室里的有校长室里层次,后勤处里的有后勤处里的特色,省里的部里的,市里的局里的,琳琅满目,光兄弟单位、协作集体、友好个人等等的匾状旗锦就归纳了整整一个大餐厅。的确,陶瓷职工中专是火了,学校头上光环增加了一层又一层,数不清的荣耀复加了一次又一次。市职教系统将咱们列为系统的楷模,号召全市职教系统向陶瓷职工中专学习,市政府转发至全市教育系统战线开展向陶瓷中专学习的活动。市窑务局更是为此引为自豪,在市局直属系统下的二十多个窑场、一个陶瓷研究所、一个展览中心、一个贸易公司、一个基建供应站、一个运输公司及市局机关展开了一次又一次学中专赶中专,推动窑务工作翻三番的热潮。并在全市窑务系统中,号召各区县窑务机关基层单位窑务工作者,学陶瓷中专精神,传陶瓷中专文明,向陶瓷中专看齐,以陶瓷中专为引,一次又一次地开展‘我与陶瓷中专比差距’的活动,推动了窑务工作大发展。咱们陶瓷中专不仅成了窑务系统的排头兵,成为职教系统的排头兵,也成为了全市双文明建设学习的榜样。陶瓷中专不仅成为窑务局的光荣政绩之一,而如何更进一步地发展陶瓷中专宣传陶瓷中专,进一步扩大陶瓷中专的双文明建设的学习效应,也成为了窑务局领导的重要工作。我们陶瓷中专的每一个人当然更不例外,继续保持陶瓷中专朝气蓬勃的社会形象,不仅关系到政绩与发展问题,更关系到将我们上自局长下到教职工政治命运继续发扬光大的大是大非的问题。这一宗旨,不仅要深刻领会到,而且也要始终如一、坚持不断地深入扎根到每一个教职员工们心中,不仅是心领神会,运用自如,在各自的本职工作的岗位上,为学校的发展,为领导和我们每一个人的进步,去工作,去努力,去奉献,去牺牲。所以,我们陶瓷中专的校训是:‘工作学习,奉献牺牲。’也就是说,学校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必要考虑自己的或家庭的事情,因为你个人的或家庭的事情学校及领导已经全部为你个人或家庭考虑到了,余下来的,也只有工作学习,奉献牺牲了。”

这官遥就这德性,一旦找到一个能够过把官瘾的机会,是三头驴也难以拉回头的。下面急等着领鸡并一心想搞个明白这鸡是按只分还是论斤来的教职工们,谁也没有雅性在这里听他的这些过把官瘾的话。

这时,不知是谁在下面故意用脚碾了一下鸡,那鸡便没有命地叫了起来。这下到是给了人们一个提醒,于是,不少的人也随之跟着学了起来,结果是群鸡起舞鸣叫不止。

官遥当然明白这下面教职工的用意,便提高着嗓门大声地说:“听得烦了腻了不是,那好,我再讲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关于我们这一次隆重进行的校庆问题,我向大家传达一个好消息,市委市府特别重视和支持我们的校庆工作,并已经正式行文,提升我们学校为副县级单位,并新任命委派了一名党支部书记来我校工作。”

人们立时静了下来,倒是非常愿意听一听这官遥发布出来的这一新消息。

可这时官遥的官瘾又上来了,心想:“你们不是想听吗,咱偏就不说了。”他马上朝着马赛克说:“马主任,你来说一说这鸡是如何分发。”同时,自己也马上拉好了一副准备拿鸡的架式,只等马赛克一旦出口,也随时随地来一个弯腰下手,或肥或瘦,或大或小,把那鸡伸手拈来。

然而,这个马赛克却是不紧不慢,说话办事正像那一小块一小块拼对起来的马赛克一样,没有一个量的积累过程,那句或按只分或论斤来的话,总不会崩出一个字来。

马赛克很冷静地扫视了大家一眼,从众人的那种种的架式中,他似乎也看得到了人们在正要做些什么。马赛克心中多少有些自得的样子,漫不经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然后抽出一根,叼到嘴上,再漫不经心地到另一个口袋里去掏火机,可倒咕一会,什么也没有拿出来,他转脸看了看一边的岳老妻,岳老妻明白,赶紧跑回伙房里拿出一盒火柴递给了马赛克。

马赛克点着烟,长长地抽了一口,启口道:“为什么要分鸡?咱们必须要弄个明白,鸡,就是吉,吉利的吉,吉庆的吉,鸡与吉同音,校庆吗,分鸡,就是图得一个吉庆,至于怎么个分法?”马赛克说到这里又故意地卖起了关子,他又漫不经心地抽了两口烟,说:“争取了大家的意见,特别是伙房师傅们的意见,并报学校领导同意,是既不按只分,也不论斤来,既要按只分,也要论斤来。”

大家一时糊涂起来,刚刚还摆好的架式,不由得抽了回来。

马赛克说:“本次分鸡的方案和从前不一样,是按户分。”

“按户分?!”在场的人除了官遥及岳老妻之外,所有的人不约而同地于惊诧之中瞪着双眼,望着马赛克:“什么是按户分?怎么叫按户分?”

“按户,就是按家。按家,就是按锅口。明白不?”马赛克解释说。

“两个锅口,是不是要领两份。”不知是谁在下面说了这么一句。

“你家如果有五个锅口,你就领五份!”马赛克很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

这真是,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渴时一滴如甘露,醉后添杯不如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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