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雍正款提前解职官领导奉命请人
新经理高息集资袁始池带头响应
突然之间，雍正款又回到了专业课教研室上班了。但这一次，并不是再继续当他的什么主任，而完全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代课教师。
今天，雍正款起得特别早，但起得特别早也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干，索性就到学校来上班了。还好，在去了后勤科当科长之后，专业课教研室门上的钥匙他一直没有交出来，现在这把钥匙还在，便开了门，一个人坐在原来自己的那张办公桌前的位置上，大口大口地抽起烟来。等到宋均辞来到办公室时，这办公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了。
“耶，怎么是你呀？经理！”宋均辞进门来发现是雍正款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抽闷烟，觉得有些奇怪。
“妈的，什么狗屁经理，早让人给撸了。”雍正款抽了一大口烟，从嘴中吐出了长长的一道浓烟，继续说：“狗屁经理，连狗屁都不如，妈的，花一分钱都得看会计的脸，做任何事都得要请示汇报，真他妈的活受罪，这还能做他娘的什么生意，赚他娘的什么钱！早知道是这个样子，还不如在后勤科当他妈的那个烂科长哪。”
“怎么就给撸了呢，合同不是一年吗，现在距离一年的合同期还有两个月呀。”宋均辞说。
“狗屁合同，一切还不是他头头说了算。我他妈的在中间只不过是一个小跑堂的而已。”雍正款又抽了一口烟，继续牢骚满腹。
“行了，你就不要再抽了。”宋均辞打开窗户，让室内透一下气，以减少室内的烟气。
“没有当这个破经理之前，一天也就是一包烟。现在好了，三包烟还不够。你看这官当得，真他妈的丢人。早知道，哎，算了，天下就没有早知道。”雍正款一边骂之狼烟，一边又给自己打圆场。
“怎么也得坚持到合同到期。”宋均辞似乎是在安慰雍正款。
“还不是就因为还剩下两个月，这才让我回来的吗。他妈的，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相信那张狗屁合同，纯粹就是一个玩人的手段，那里是做他娘的什么生意。”雍正款不停地骂。
“肯定是赚钱了，是不是？而且是赚了不少，有人眼红了。一准是让钱惹的。”宋均辞有点是向雍正款开味似的。
“也是，说到底，还是钱的事。其实，也没有挣几个钱。即便是这，也有人得了红眼病。说他妈的挣的钱是尚佑留下来的生意，没有尚佑留下来的几份合同，根本就挣不了钱。其实，这些个害了红眼病的人，就是害怕那张狗屁合同中的年底分红。所以，提前给撸下来了。”雍正款说出了其中的原由。
“回来也好，继续做你主任。”宋均辞说。
“狗屁，你老宋不想一想，这事我能接受吗，当面给姓袁的他大吵了一家伙，那家伙恼羞成怒，这不，回来当代课教师了，太毒了，现实现报。”雍正款显得有些无奈了。
说话间，双而平进来了，连忙主动地向雍正款打招呼：“啊，老雍，已经提前到了。”
雍正款便向着双而平说：“主任，今天来向你报到来了。”
双而平说：“昨天晚上就听说了。你看这事搞的，怎么也得坚持到合同到期呀。教务上那边怎么说的？”
“不知道。让我到这里来上班，我就来了。别的，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问。”雍正款说。
“等等吧，你是这里的老主任，说不定，这个主任还是你来做，我还是打回老家去。”双而平说。
“得了吧，我就根本没有再打这块地的主意，结果怎么样，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哪。”雍正款继续抽着他的烟。
“还会有什么结果，主任不做，大不了上个课就是了。”双而平听不懂雍正款说话的意思。
“我给他打官司。”雍正款说着，插死了手中的烟头，顺着宋均辞刚刚打开的窗户，使劲地扔了出去，继续狠狠地说：“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上就没有真理了！”
“哎咳，算了吧，算了吧，嘴上说说消消火就行了，你给谁打官司？难道是给学校打官司？你就不打算在学校干了？你告了学校，头，会让你安生了？除非你是不打算在这里干了。”双而平既不相信雍正款说的话，也是在劝阻他不要这样做。
宋均辞没有说话，他看了看雍正款，看他那样子，说不准还真的要那样干。宋均辞心想：“人哪，只要不被人逼到了实在无奈之时，谁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来。其实，这事说是傻也并不为傻，合法的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会有什么不对哪？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这种明显讨伐上级领导的事，真的是很难说是用一个傻与不傻或对与不对做一个结论。”
正在这时，副校长官遥进来了，看着这满屋子的烟说：“这一准是雍正款抽的。走吧，别抽啦，你做的好事，头头叫你去他办公室。”
“不去。”雍正款好像知道官遥说的这个“好事”是什么，来了一个干脆地回答。
“是袁头叫我来通知你去，你不去？”官遥把袁头重点摆了出来。
“不去就不去。该说的说了，该求的求了，该辩的辩了，该争的争了，该吵的也吵了，就差该骂的还没有骂。我现在还不想把这个脸皮扯破，再对面骂上一通。”雍正款说：“不过，惹得我极了，骂上一通就骂上一通，谁怕谁呀。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去罢去罢，领导已经发话了，怎么能不去哪。”官遥伸手去拉雍正款。
雍正款一甩手，说：“说不去就不去，反正是僵了，割蛋割蛋，铰毛铰毛，该死该活，随他的便，就是不去。”看样子雍正款是铁了心了。
“你就别拗了，法院来送传票的人还没有走哪。也在袁头办公室里等着哪。”官遥把话题扯明了。
雍正款一怔，宋均辞与双而平也随之一怔。
看来这个雍正款还真的到法院上诉了。
雍正款的这个一怔，倒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感觉这传票送得格外的快，毕竟将这上诉书才送去三五天的时间，今天这传票便送来了学校了，这说明开庭的时间也已经不远了，而自己则什么事还没有准备哪。不过，事情办了就办了，总不能半道上退下来。既然是到了这么一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撑也得撑下去。便继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说：“他法院送传票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走与不走更与我扯不到一块去。不去。”
官遥软了下来，说：“行了，走吧，别就逞强了。听人劝，吃饱饭。我看袁头那意思，是想让你过去，商量一下怎么先把这个案子给撤了，现在叫你过去，就是想相互交换一下意见，劝一劝你，让你消消火，有事好商量吗。”
雍正款更是来劲了，说：“他要撤他去撤，与我何干？”
官遥哈哈大笑起来，说：“你这家伙还真的怪厉害，你是原告，他是被告，被告能撤原告的案子？”
雍正款说：“他才不是被告哪，他是被告的法人，出庭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要丢人了。我就是要让他来丢这么一次人的，好歹他也是个副县级。你告诉他，我不去，有本事就让他撤去。随便告诉他一声，到时候拿出点精神来，别在法庭上尿了裤子。”
“哈哈……”
雍正款的话，包括雍正款在内，惹得一屋子里的同时大笑起来。
“哎哎哎，什么事，什么事，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怎么事会尿了一裤子？说出来也让我来享受享受。”笑声之中，元书府怀抱着两大摞作业本，从外面高高兴兴地闯了进来。
“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双而平说。
“哈哈，老元又杀回来了。”官遥说。
“别别别，官领导别给我戴高帽了。”元书府将两大摞作业本放到了桌子上，说：“不是杀回来，是没地方放了，给人捻回来了。”
“怎么一回事？”宋均辞问。
官遥抢着说：“学生科没有了，合并到教务处了。景泰兰那里敢收留老元呀，上一次市里来听课，老元的那一句‘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早在景泰兰的记性中入骨三分了，她避他还来不及哪，哪里还在收他在教务处一块上班呀。但其他科室也不好安排，就只有再回到这里来了。”
“韩陶哪？”双而平问。
“韩陶升官当经理去了。”元书府说。
“对。”官遥接着元书府的话说：“韩陶接雍正款的经理位置了，上一次他就想干，结果让雍正款竞争上了。这一次又来机会了，自报奋勇，袁头就让他接了。所以，学生科也就给撤到教务处了。所以，老元也就回到这个老地方了。”
“这叫天不转地转，教务不留人，自有留人处。眼下双主任有什么任务就直接分配好了。”元书府一脸的高兴。
“你就别逗了，我们这个主任是怎么来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看看雍正款的下场，我呀，也说不定会是哪一天呢。”双而平说。
“你就别杞人忧天，雍正款现在是特殊情况，我觉得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等他到法院撤了他的申诉，还不是袁头一句话的事。”官遥不同意双而平的观点，同时也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劝说雍正款。
“咳，有这么一个霸道的头，谁也不敢说自己会落得下一个什么好果子吃。”雍正款还是没有出了这么一口气。
“哎，出现了这么多的事，今天下午一准得开会。”双而平肯定地说。
“哎，对呀，好长的时间没有开校会了。”元书府突然感到有点惊讶。
“怎么，你是不是皮又犯痒了？”宋均辞对着元书府说。
“不不不，怎么会犯痒呢。还是不开的好，你好，我好，大家好。还是不开的好。”元书府说着，哈哈哈地又笑了起来。
雍正款接过来说：“哎，桃子他妈的再甜，也总有吃反胃的时候，牛排再好吃，吃得多了，自己也会撑得难受。更何况是冲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来。他开呀，我才不怕他哪，到时候他真的要拍桌子，我他妈的就把桌子给掀了，你们信不信？”
“行了，行了，我看你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走吧，袁头还有法院的人正在等着哪，你就别难为我这个跑路传话的了。”官遥又开始催雍正款。
“对不起，今天不是不给你这个面子，也不是我在这里使什么志气，说实在的，这个时候，我真的是不能去，去了就要吵，而且骂上一场的可能性更大，如果对骂了起来，你里外更不是人了。真的，你也是大致了解我这个人的秉性脾气的，不会巴结人，不会奉承人，不会溜须拍马，不会给人戴高帽，而且还有一大堆看不惯的坏脾气。我也知道这样不好，这样吃不开，总有一天会吃亏的，但这狗脾气就是改不了，天生的，爹娘给的，没办法。现在事情轮到了自己的头上了，就更没法子收了。今天就实在对不起你官领导了。”雍正款依然坚持不去见袁始池。
官遥也没有了主意，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说：“今天发工资，同时也发放集资款，并兑现集资款的福利性利息。我刚才来的时候在教务处看了，大家都没有课，走，一块到会计室领钱去。噢，对了，老元和宋老师没有集资款，说实在的，是吃亏了。但工资还是要领的。走走走，领钱去。”
于是，大家呼拉拉一起跟着官遥来到了会计室。
会计室里有好多人。而在会计室的门口，韩陶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斜着放着，将会计室的门口堵了一半，不论是进或者是出会计室的人，都得要斜着身子才能挤进去或挤出来。
韩陶坐在桌子前，靠桌子的面边，放着一个大纸箱，桌子的外面，放着一个小黑板，黑板上写着通知，通知的内容，大致是学校公司向学校教职工再次集资的内容。内容比较简单，通知的口气是以学校公司的名义而发出的，主要的意思是：公司为了增强资金的流动性，向本校教职工再次集资，集资的方式，以一年为期限，存一万元钱，现时返回当年的利息两千元，上不封顶，下限一万，存取自愿。也就是说，你向韩陶交上一万，他现场就会从你的一万元钱中取出两千元来作为当年的利息支付。或者是你直接交上八千元钱，韩陶会向你出具一张一万元钱的集资账单来。从旁边的那个纸箱里面的钱来看，已经有人在向他交钱了，而且还真的不算少。
“哇――，好高的息呀！能折到百分之几？”双而平看着小黑板中的介绍，不由得叫了起来。
“这息还算高吗，不高。再怎么着，也没有我挣得高。”韩陶将双而平的话接了过去。
“能折到百分之几的息？”双而平还是追问这个息为百分之几。
“在我这里不论百分之几，只论简单明了。你在银行存上一万定期，一年后能给你多少的息？在我这里存上一万，现在就兑现你一年两千元钱的息，哪头合算？哪头有价值？一目了然。明白人不用告诉他是百分之几，但无论是给了他多少，还是总不如我挣得多，我在一年之内，用他的一万再挣它几千元，那是轻而易举的事。”韩陶好像心底里有着相当的底气。
“哟嗬，已经集资了这么多了！都是谁的？”雍正款伸头弯腰去瞅桌子上的账本。
韩陶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一手将桌子上的账本掩盖上了半截，同时又故意留下了几个人名让雍正款看，说：“自由自愿，多少不限，一年为期，随时兑现，不攀不比，诚信为先。”
“哎，这不是咱们袁头的名子吗？”元书府眼尖，伸手指着账本的袁始池三个字。
众人一起伸过头去看，果然是袁始池的名子。
韩陶故意动了一下手，露出了袁始池下面的集资数额。
“哇――，八万元人民币。”元书府大声喊了出来。
正说着，有人从会计室门口侧着身子挤了出来，将手中的一大把钱递给了韩陶。
这真是，借风吹火，用力不多；渔父之引，得见波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