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修胚既没有核实一下人数，也没有招呼由谁来主持一下会议，没头没脑地直接开讲了：“第一天上班，任职这个学校的校长职务才第一天，就遇到了学校发放工资，结果又来了一个第一次发放一半的工资。你看看，这事真是的，实现了拖欠工资的零的突破。并且自己不得不在第一次的全体教职工会议上，以第一次讲话，用了好多个第一来说明这个第一。不管怎么说，这个第一，不光彩。再过上几天的时间，就到了一九九九年了，二十世纪最后的一个年头，我正准备着想制定一个什么样的好政策好制度来带领全体教职工们，大踏步为迈向新的世纪而努力奋斗哪，可却让我遇上了这个事，让我摊上了，算不上百年一遇？至少从学校成立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可能够算得上十几年一遇吧。这事是不光彩，但不不光彩怎么办，要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办法有的是，就看我们决心与信心了。信心我是有的，决心我也是有的，大家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希望大家与我一个样子，有信心并有决心，杜绝这个不光彩的事继续发生。可如果来杜绝，如果要来分个一二三的话，那么，这个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要将学校的资金帐户从市预算外资金管理局的管理之中解放出来，实现我们的自主管理。什么预算外资金管理，说的倒是比唱得好听，什么收支两条线，什么防止这，什么预防那，其实，还不就是为了多从你的帐户上来多统筹几个钱，将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别人的钱变少了，自己的钱变多了。说到了点子上，预算外资金管理局是干什么的，说是监督你的吗？那只是个幌子。说是统筹你的，这是真的。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为什么非要放到别人的筐子里，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来花钱。这些年过去了，你们知道这个陶瓷职工中专学校被他们统筹去多少钱了吗？只知道低头干活，不知道保护自己用汗水挣来的财富。看看我们的这个冤大头当得，被别人给卖了，自己还跟着一二三地数钱哪。下一步我们应当怎么办？不仅要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且还要为钱而战。第一，从这个月开始，学校教职工的养老保险等‘三金’的交纳，一律停止。这个问题一定会有人要问，不交纳将来怎样退休？我说呀，你这是不相信政府，现在有多少个单位都不在交纳这个‘三金’了，别的不说，就拿整个窑务局系统中的各单位来说，至少也得有三分之二的单位已经不再交纳这个‘三金’了。其余的单位也在计划着怎样来不再交纳这个‘三金’了。这么多的单位，这么多的群众，政府难道就不让他们退休？你把政府放到你个人思想中的什么位置上了，连政府你都不相信，你还在相信谁？打土豪分田地，连生产资料都分给老百姓了，何况你一个人的那么一个退休，在政府面前，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到时候，政府说了，视为已交，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所以呀，现在是交了算白交，不交白不交。省下来的钱，给大家发工资搞福利，不也是一个正当的用途吗。我说的这个第二，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情了。我们陶瓷职工中专学校多少年了，一直是飞机上吹喇叭，名声在外了。不仅是在系统内名气高，而且在全市也是高高在上的好单位，给人们的一个概念，就是富得流油。现在突然来了一个百分之五十，是有点大跌眼镜了。我想，下个月是不是又是一个百分之五十，或许也有这个可能。”
修胚说到这里，会议室里所有的人瞪着双眼看着这个修胚，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修胚说的，是真话还是吓唬人话？
“大家都不要看我，我说得不是假话，而且说得是真话，不是吓唬人话。如果你还不相信，那么，我就告诉你，发工资百分之五十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在整个系统内或者是整个社会上，让所有的人都知道，陶瓷职工中专学校不行了，穷了，发不上工资了。目的只有一个，为上面我说的那个第一来服务。所以，通过这么一个第一个百分之五十，也提醒各位，跟着我一起来哭穷，如果你在市预算外资金管理局有朋友，一定也要向你的这些个朋友来哭穷，告诉他们，陶瓷职工中专学校不行了，发不上工资了。我可以再告诉大家，我们的局长，葛龙泉局长也在这方面为我们一起努力，也在不断地做财政局方面的工作，因为预算外资金管理局是其下属的单位。这事说也奇怪，我昨天还在局机关上班的时候，刚好看了一份杂志，那杂志有这样一篇故事，好像是专门为我准备的。那故事说的是什么哪，今天我把这本杂志带来了，我就给大家念一下，不，还是连念带说一块来吧，反正我讲故事的能力没有你们当老师的好，所以，还是任意一点的好，随便一点的好，这样既没有什么明显的差错，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不连贯。”
修胚说到这里，吭吭吃吃一阵子，便开始了他的这个故事的讲述：“在汉明帝时期，国家的经济发展已经恢复到了西汉时期的盛世发展阶段，边疆稳定，国内安定。但由于楚王案的影响，人们心中的阴影仍一时难以消除。北海王刘睦，在光武帝时就深得光武帝的宠爱，到了明帝时，也仍然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恩宠。因为刘睦自幼喜爱读书，而又忠孝仁慈，尊敬贤才，行为谨慎，又在国人的心目中多有影响。然而就是因为这样，使这个北海王刘睦总是心中不那么踏实。一次，刘睦派中大夫进京朝贺，临行前召来这位使者问：‘你进京之后，如果皇上要问到我，或者说朝中的一些大臣问到我，你将用什么话来回答他们？’使者说：‘大王您忠孝仁慈，尊敬贤才而乐与士子结交，我当然是要如实回答了。’刘睦说：‘你呀！这样说一定是要害我了，我同意你说的那些，可那是我年轻时的志趣行为，现在老了，已经没有那种志趣行为了。’使者不明白。刘睦说：‘你就说我自从袭爵以来，意志衰颓而且懒惰，终日以淫声女色为娱乐，以犬马狩猎为爱好，无所作为。’使者吃惊地说：‘我怎么能说这些大王您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呢？这样说岂不是害了您！’刘睦说：‘你完全错了，你只有这样说才是真正的爱护我。’使者仍然不明白。刘睦说：‘总之，你必须这样说，说得越坏越好。’刘睦的聪明造假，为自己带来了平安与幸福，终于在汉明帝17年寿终正寝。这个故事完了，而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什么意思哪？一句话，聪明的谎言能为自己带来幸福与安宁，能免去了种种的遗憾与不周，能省去了种种的你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做梦都梦不到的烦恼与意外。再比如说，我们的钱为什么偏偏要锁在预算外资金管理局之下，受着他们的限制、制约和监督，并且还每年从我们的资金中，将一定数量的资金作为政府统筹，直接划拨出去，进入到了市财政的大户头里面去，我们已经被统筹了几十万或者是上百万，以后还会有多少，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向这个聪明的刘睦学习一下，让我们的聪明的谎言将我们的资金从预算外资金管理局的筐子里解脱出来，实现我们的自主管理，来进一步增加我们员工的福利，不在发放一半的工资。”
修胚说到这里，下面不少的听明白了，于是，有人欢喜有人笑，也有人自言自语地说：“呵，这个法子好，要是能达到目的，就不会有百分之五十再出现了。”
但也有人在叽咕道：“这收支两条线的政策机制，是国务院明令规定的。”
这话让修胚听到了，马上接过来说：“对，这收支两条线的事是有政策规定，但那是对有钱的钱多的大户规定的，我们都已经发百分之五十了，还会有这个规定来限制和制约吗。我接触到的一些个穷单位，就没有一个再把自己的几个数得清的豆放在这个大锅里了，而早就是自己开自己的小灶自管自了。政策是干什么用的，政策规定向来都是治富不治穷，穷单位没有钱，政策会怎么它，‘三金’不交就不交，该退休的还不是照旧给退休，该吃药住院的照旧给报销，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你一个人看得懂了的有多大，你一个人了解到的那个面有几平米，自己成天活有井底下，能见多么大的一片天呀，青蛙比得上天上飞的老鹰？不懂就是不懂，不懂就不要装懂。聪明一些，学习一下那个刘睦，没有什么坏处。”
修胚大概觉得在这教职工之中，还有人会有这个或那个的不懂不了解，也可能觉得这样做了会有些不保险，害怕这钱一旦失去了监管，就会被人给贪污了。所以，随之在此敲打一下，也是有这个必要的。同时，还既能讨得大家一个关心，也能讨得大家一个好评。
然而，事实上，有许多的人还真的对这个以抓老鼠而走了鸿运的官场暴发户，是心有余悸。
这真是，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黄金真无假，阿魏确无真；相逢欲空去，昙花也笑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