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上一次的直接表决那样具有杀伤力，但这一次，葛龙泉的确老实了许多，他似乎换了一个角度，不去再想这帮老头子们如何如何，也不再思考什么举举胳膊拍拍手。他觉得自己在市人大这帮老头子们面前已经走进了一条死胡同。他只所以连续两次走不出来，不是这帮老头子们如何如何，而是自己将他们看得太大、太重、太是个问题。一切的一切，这错都错在自己的身上，什么要官遥来写报告，什么请唐三采来修改润色，这都是些胡扯蛋的事情，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根本就是闭着眼睛走黑路，这根本就不是路，从中也没有一条路。至于怎么办？还得看自己的，自己的耙子那才叫耙子，自己的耙子上搂上来的柴禾，那才叫真柴禾。
于是，葛龙泉不再去思考什么稿子的事，他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索性将那稿子扔到了旁边的废纸篓里。再等两个月，清理清理脑子，着实让自己在这两个月之中不再考虑这个问题，着实让自己在这两个月之中好好地休息休息。
时间也就是那么几十天，法定的两个月一次的人大常委会会议，转眼间又到了。很自然，市窑务局的那个已经经过了两次常委会会议还没有通过的议题，不得不再一次在本次的人大常委会会议中重新作为议题提出。
这一天，已经是常务副市长姚止来到了市人大常务副主任宋尧的办公室里，两人相见，自然是客气了一番。
“我来向宋老您了解一件事。”姚止向宋尧说。
“你说，你说，千万不要客气。”宋尧马上回答。
“葛龙泉的事，你们市人大怎么老是盯着不放揪着不松，到底是什么事值得让你们人大这么关心？”姚止说。
宋尧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他拿起电话，向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请董、邢、汝三位副主任马上来我办公室一下来，有事情要商量。”
不一会的工夫，三位副主任都来了，他们与姚止副市长见过面后，自然要问宋副主任有什么事情要商量。
宋尧继续笑哈哈地说：“今天，姚副市长亲自过来了解咱们人大与葛龙泉的事。看来，咱们四个人真的是被葛龙泉给绑架了，想跑都跑不了。咱们宋、邢、汝、董四大窑也被窑务局给绑架了，真的就要成市窑务局下属的窑场了。”
姚止被宋尧副主任说得有些莫明其妙，刚刚入座的邢、汝、董三位副主任也都不知道宋副主任在说些什么。
宋尧副主任说：“我叫宋尧，你们三位，一个叫邢尧，一个叫汝尧，一个叫董尧，四个尧，借个谐音，四个窑，即宋、邢、汝、董四大窑，他葛龙泉是窑务局长，咱们四个驻会副主任，为这个葛龙泉整整忙乎了有半年了，至于这次常委会会议上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个人认为，还真的是说不准。现在姚副市长亲自过来了解这事，说我们人大到底是什么原因将葛龙泉抓住不丢揪着不松，你们三位副主任各抒己见，给姚副市长一个明白。”
“就是这个事。”姚止说：“葛龙泉同志，听话，能干，没有架子，是个多么好的同志，怎么到了市人大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了哪？人大监督，也是必要的，但也总不会是这样的监督吧？”
“一开始，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结果，只是在视察陶瓷职工中专学校时，代表们确实认为有些值得关注的问题，所以，才临时提议增加了一个议题，让葛龙泉同志来介绍一下职工教育工作的问题，结果是引起了委员和代表们的强烈反应，导致了这样一个想不到的结果。并不是市人大非要拿葛龙泉来过不去，也不是非要拿葛龙泉在人大监督上开刀，做一次杀鸡给猴看的事，而是葛龙泉的报告与视察陶瓷职工中专学校时的具体情况根本就成了两码事，相距实在太远。才出现了委员和代表们的这种强烈反应。”董尧副主任说。
“会不会有人从中在做了些什么小动作？”姚止说。
“你一定是说葛生一同志。”汝副主任说：“那是个好同志，我说这个人好，其好就好在这个人不近权术，非常难得。”
其他三位副主任也同意汝副主任的说法，从根本上排除了葛生一的从中作祟的想法。
邢副主任说：“我认为，有了前面两次常委会会议的情况，也不能排除这一次会议会有继续不通过的可能，弄不好，还会继续有人提出弹劾或罢免的议案来。既然姚副市长来了，并关注到这个问题，我想，应当事先做些安排才是，这也是为了防止意外。如果连续三次常委会会议都得不到对同一个工作报告的通过，这并不是仅仅一个政治笑话的事，而是实实在在地得要关注委员和代表们的弹劾与罢免的提议了。不然，这个地方最高权力机关，还真的是被老百姓笑称为空架子机关了。”
“邢副主任说得是，是得防范一下，事先做些安排才是。”宋尧副主任说：“你们大家都来提议一下如何来防范这又一个通不过。”
“是不是先从分组上做一做小文章。”董尧副主任说：“我这样想，齐国大将田忌与齐威王赛马的故事，是有一定的启发性，不妨将这个方式来模仿一下，可能管用。”
“那，你就先给大家讲一下这个故事，给人怎样一个启发？”宋尧副主任说。
“其实，这个故事大家并不陌生，只在在运用上注意一下就是了。”董尧副主任说：“齐国大将田忌与齐威王赛马，相互约定把各自的马分成上、中、下三等，比赛的时候，要上马对上马，中马对中马，下马对下马。由于齐威王每个等级的马都比田忌的马要强，所以，比赛了几次，田忌都失败了。孙膑是田忌的好朋友，给田忌出主意说，威王的马比你的马快不了多少，我有办法能让你赢了他。田忌有些疑惑，说是要换好马来。孙膑摇头说，一匹马也不需要更换。只要你以你的下马与威王的上马比赛，再用你的上马对威王的中马比赛，最后用你的中马对威王的下马比赛，就会有可能赢得两场的胜利。田忌听信了孙膑计策，果然以三局两胜取得了胜利。我是说呀，上一次咱们分成了三个审议小组，结果是两个小组没有通过，这一次，在人员的分组上注意一下，将那些铁杆的全部分到一个小组，这一个小组，咱们就彻底地放弃了，就是一个不通过。而左右动摇的人分到其他两个小组，认真进行引导，保证其他两个小组通过。这样的表决结果就会变成两个小组通过而一个小组不通过。这和田忌赛马中的三局两胜是不是相似之处。”
大家一起笑了。
邢副主任说：“还是你这个董窑的古董多，而且是拿来即用。”
宋尧副主任说：“我看葛龙泉这一次的报告就直接提交一个书面报告就行了，就说工作忙，派一个副局长来开会就行了，免得有些人当面直接出难题。”
“这样也好。少了些难以预料的事。”其他三位副主任也赞成。
果然，这一次的人大常委会会议中改定了葛龙泉书面发言的议题。而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事情，市窑务局派了一位副局长来参加会议，并带来了所谓的书面材料。除了这个书面发言材料之外，还带来了一份市窑务局形成的一个文件，即《关于做好陶瓷职工中专学校二○○一年秋季招生工作的通知》，通知中还是对下属各单位干部职工子女的入学，提出了诸多的优惠政策。另外还有两个简报，一个为了有效解决陶瓷职工中专学校的资金紧张问题，特将陶瓷职工中专学校已经退居了二线或因其他原因暂时不能在岗工作的副校长，转移至市窑务局机关领取工资。另一个简报的内容是学校教师元书府被校方聘为高级讲师。
同样也是一个果然，市窑务局提交的这个书面报告，在三个审议小组中，一个小组没有通过，两个小组获得通过。三比二，也就是那个所谓的三局两胜，表决通过。
这真是，路逢险处会调整，事到头来有自由；好药亦能医假病，酒之真假先解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