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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第九十回落魄康家窑(上

第九十回

康锡款落魄康家窑康老太魂飞不孝子

速搬家以惩儿小款为娘亲慈悲天下一

再回过头来说一说这个康锡款。

康锡款自知自己已经到了人穷志短的时候了,自己身上唯一的那个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那张假币让宋均辞收走了。这一回,自己则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了。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宋均辞竟然给了他四十块钱,不仅如此,还给了几句的安慰。康锡款毕竟还要活下去,而活下去则要吃饭,吃饭则需要钱。康锡款没有犹豫,接过了宋均辞递过来的四十块钱,回头就走,而边走边用手捂着脸,“唔唔唔”地哭着不停,直到离开了那个买卖彩票的现场,钻到了临近的一个小巷之中不见了。

然而,当康锡款从这个入口进去,等到从那个出口出来之时,他站在面前马路边的人行道上,面对着车流不息的城中马路,不由得茫然了。康锡款在此突然间失去了方向,找不到了自己要往何处去的目标。他望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流与车流,眼巴巴地望了望天瞅了瞅地,心中不由得再问自己:“我去哪里?我要到哪里去?回家?家在哪里?家已经让自己给卖了买彩票了。去找老婆孩子?可老婆孩子又在哪里?天哪?我怎么会有今日?此城之大,竟然没有了自己的可立足之地?活该!活该呀!想当初,自己从老家进城来接老父亲的班,那全村人的眼光,没有一个不眼馋,没有一个不羡慕,没有一个不从心里为之拍手叫好。而自己也是那个荣耀,也是那个荣光,也是那个说不出道不来的幸福感塞满了整个的肋胸。怎么今天会有了这样一个可悲的结局?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让人不齿的结束?怎么会?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想当初,进窑场的第一年,自己不也是披红戴花吗?几年后,不是也有过娶妻生子的辉煌吗?而今天?而眼前?……”

康锡款没有了目标,康锡款失去了方向,康锡款的双腿似乎有千斤之重让他迈也迈不动,一双脚似乎生了根,紧紧地长在了人行道上。康锡款将紧握着的拳头从裤子口袋中抽了出来,他慢慢地张开手,手心里纂着宋均辞给他的四十块钱。他知道而且也明白,这是他目前全部的家当,如果还有,那就是眼前身上穿着的这身破衣服了。康锡款看了看手中的钱,又瞅了瞅自己这上下又破又脏的衣服,随之闭上了双眼,两行眼泪不由得从那紧闭的双眼中顺着两腮流了下来。过了一会,康锡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脚一跺,顿时消失在马路中的人流之中。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康锡款出现在了距离陶市一百多里之外的偏远而破落的小村庄中。

这是康锡款的老家,村庄的名子叫康家窑,村子里有几十户人家,地广人稀,土地贫瘠,靠天吃饭,村子的北面有一座不高的小山,与其说是小山,倒不如说是一个高高的黄土岭,岭上没有庄稼,只有数得清的几棵干干巴巴的小树,毫无规则地可怜地依附在土岭之上。在土岭的边沿处,有几处大小不一也不知道已经被废弃了多少年的窑场,远远望去,也就是一片被废弃的窑址,在这破败的窑址前方大约有二、三里地的地方,便是因此窑而得名的康家窑村。

康家窑因窑而成其村,因窑而得其名,但也是因窑的颓废而败落。这全村人的共识,也是全村人的文化传承。经济的落后,文化的闭塞,交通的隔阻,传统的固守,几十年间,能从整个康家窑走出去并能进入到了城市之中生活人寥寥无几,也就是这个康锡款,十几年前,接替老父亲的班进了城,也是算是给康家窑的人进城开了一个头。而康锡款自从进城之后,也就回到过老家一次,而那一次是为故去的老父亲奔丧。而此时此刻,康锡款的老母亲还在,而且是身子骨特别硬朗,一个人种着十几亩的地,虽然是靠天而获,但即便是十年间有一年给上一个天收,也足以解决这一个老人的吃饭问题,更何况这老人家平时养鸡养鸭、养猪养羊、养兔养鹅,虽然不多,但样样皆有,自食其得,多有得余,在整个村子里来说,不算是富甲一方,但也算是富得流油了。至于儿子在城里如何,老人家自从在得了孙子的那一年,去过一次并住过一夜那城里,而也就是从那一天始,至今儿子在城里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在这位老母亲的脑海深处,已经早早地忘去。而在城里的那一天的那一夜,与其儿孙共同享受的城市生活,却让她时刻难以忘记:夜已经深了,儿子在自己的床前为老娘铺上了一张草席。还好,天还热,她在那张草席上卷曲而睡。然后来,她又不得不将这张草席拉出儿子的这间小屋,在冲着一条行人小路的门口前,席地而坐,直到天明。一天另一夜的喜庆与祝贺,小孙子来世的狂欢与喜悦,太让远在这个偏远农村的老太婆长了一个永远难以泯灭的记性。这些年过去了,小孙子多大了?长高了多少?上学到了几年级?这个做奶奶的既没有再问过,也没有再见过。即便是老伴去世后办丧事的那机会,儿媳妇小孙子也没有来到这个村、这个家、这个坟,儿子给出的理由,竟然是为了节省两张车票钱。

忽然间,这一天的中午时分,这康家老太的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蓬头垢面,一身脏巴巴的破衣服,没有了上衣,一件油毡布式的秋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而裤子口袋处也扯出了一个洞,直接地露出了半条腿,两只脚上没有穿鞋,而那袜子也各自剩下了一个筒,套到了脚面的上方……,而在这个人的后面,跟随着村内的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在这几个小孩子的后面,有几个前后邻里,他们好像认识刚刚出现在院子里的这个叫花子一般的男子,站在院子外的门口处,在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康家老太并没有认出眼前站在自家院子里的这个叫花子一般的男子,她心中还在叽咕着说:“怎么一个要饭的突然跑到这里来的不走了?”

这时,院子里的鸡鸭鹅也被突然出现的这个叫花子给搅了起来,鸡在飞,鹅在叫,鸭子撒开腿在院子里跑。一只小狗从屋了里跑出来,冲着来人“汪汪”直叫。

康家老太再仔细看了看院子中的这个低头不语的人,她不由得从那一幅破烂相之中感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但一时又不敢而且也不故来对这个号,心中不由得叽咕道:“这是谁呀?大中午的,也不是讨饭要饭的时候呀?不对,哪有讨饭要饭的两手空空的?不,这到底是谁呀?”

康家老太抬脚将那只“汪汪”直叫的小狗踢出了几步,又挥了挥手,将那几只乱叫的鹅撵到了院子的一边,然后,自己稳稳地向前走了几步,再看看来人……。

此时的康锡款已经再出忍不住了,双膝一跪,泣声道:“娘啊,是我,我是小款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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