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午后的阳光,章家花园。
章维越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帮父亲整理花坛了,他记忆中无论父亲有多忙多累,总会抽时间来料理它。
章父拿着小锄头半蹲着,细细地清理杂草,“真同意明天去相亲?”
“是。”
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章父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几眼章维越后,又继续低下头去。
“物流中心的事情怎么样了?”
“进展顺利,您不用担心。”
“记得凡事都要留余地。”
“是。”
递过锄头,“给我水壶。”
“我来吧。”章维越走上前,脸上并没有更多的表情,阳光洒下来,他倾向前,给花坛里翠绿色的小花洒水,喷壶里的水细细喷出,点点落在翠绿上,折射出光芒。
章父看着早已经长大的儿子,出众的外表,不凡的才能,在外收藏有度,私下工作勤勉,一切都足够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骄傲。
可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维越,你妈怪我把你教得太固执太死心眼。”
章维越一滞,明白父亲大概要说什么了,回头一笑,“爸,我并不是……”
可话还没说完,章父就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完。”看着他,继续道,“可我却感觉相反,我一直在想,是否给了你太多选择?”
章父转身看向远处,看着父亲的背影,章维越没有说话。
“面对纷繁世界时,维越,你是否迷失了自己?”
章父走到章维越身边,“儿子啊!我不反对你做各种尝试,但我希望你能确定自己真正想要的。”
望着逐渐走远的父亲,章维越眸光一闪,“爸,你怎么会忽然跟我说这些?”
“我会和你妈出去旅游一阵,不长,也就几个月吧!”
果然!
老狐狸,竟然溜之大吉!
章维越冷哼一声,依旧站在园子里,迷失吗?
是的,其实他早就已经迷失了……
当初在T大,在英国,他总有种疑惑,分明是在做不一样的事情,但每一回都在最初的激情过后认为自己是在重复同一件事。
似乎一切都是同样的程序和步骤:发现目标——付出努力——得到。于是,他总有一种找不到出路的茫然。
当初和玉珏他们在谈论品牌取名时,他建议命名L&R也是出于这种感觉。LOST&RETURN,他不喜欢那种迷失的无力感,但却迷恋不断迷失又不断回归的纠缠交错。
每一次回归都会另他更加冷静理智,更好地把握下次机会。被森和玉珏认为是“变态的偏执”。
他已经沉溺其中很久很久了,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沉如碧潭润如温玉的眼眸深处是一丝光,那种猜测不透的色彩。
独自在园子里的章维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同意相亲给全家带来的震撼。
客厅里,
一脸开心欣慰的章母,被章母拉着问东问西表情尴尬心里纠结的纪如锦,啃着苹果提溜着眼珠子的凌思栎,嘀咕“那小子八成又吃错药”的王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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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凌思栎电话时,沈夜略有惊讶。
而当她来到沸腾鱼香,听到凌思栎请她做伴娘时候已经是十分之惊讶。她与凌思栎的交情紧限于CBD项目合作初期的一些工作交涉,私下并无再多联系,为何会想到她?
面对一盘盘红彤彤的菜,沈夜的胃如同脑袋一样不大好使。她虽然嘴谗于麻辣烫,但并不擅长吃辣。
看着她的模样,凌思栎粲然一笑,“小夜不吃辣?”然后又补上一句,“我能叫你小夜吧?”
唯有点头的份,不能也已经叫了,即使沈夜明显觉得她应该比凌思栎大才是。
“那……做伴娘的事情呢?”
“这个……恐怕……”有些为难。
“拜托啊!因为我出国念书得早,A城几乎没什么要好朋友,有的几个要么是男的,要么已经结婚……拜托好不好?”凌思栎一副诚挚的恳求模样,还带点伤感与哀怨。
沈夜最经不住的就是这样的人,就像尤夏,这样的女孩似乎天生就惹人疼爱,怎受得半分委屈,而且又是结婚这等人生大事。
好吧!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锅。答应就是。
见沈夜如此好说服,凌思栎反是一楞,却有马上神色自若,继而眸光一闪。低头捣腾菜肴的沈夜并无发现眼前人儿丰富的表情变化。
“那下周我就约小夜一起去试礼服咯~”
伴娘服按惯例是由新人准备的,沈夜当然也不意外,“好的啊,婚礼时间是在五月初吗?”
“恩。”
看着凌思栎一脸期待与憧憬,幸福甜蜜溢于言表。沈夜有些怔怔,五月新娘吗?是如此美好。
一顿晚餐下来,沈夜话虽不多,但也与凌思栎相谈甚欢,热络又爽朗,谈吐不俗却不扭捏,这样的女子总是讨人欢喜的,而沈夜也一向欣赏如此个性的人。
可她却生生忘了问伴郎是谁,只以为应该是男方朋友,听说新郎是华裔,那么总该不是认识的人。
所以当凌思栎说:“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有空,伴郎伴娘也要一起试礼服才好。啊!对了,伴郎是我表哥,你也认识的。”
心就那么一紧,“谁?”
“就是章维越啊!”
脑袋嗡的一声,这三个字。
看着凌思栎兴奋的样子,沈夜不知该说什么,刚认为两人不再会有其他交集,却又……
他不是做了决定了吗?那他知道伴娘会是谁吗?
心里想着于是就问出了口,“他知道吗?”
“知道啊!”
事实是,他知道沈夜是伴娘,但并不知道伴郎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拒绝?沈夜垂眸,还是他认为两人完全可当普通朋友?
“要是让表哥知道我带你来吃辣肯定骂死我。”凌思栎假装无意的说道,其实这是某周刊挖到的八卦之一,说启凌总裁对新欢十分宠爱,曾经一次因为飨食错放了辣而让全桌菜重做,只因为她不能吃辣。
“怎么会。”筷子一颤,说不清楚的滋味。沈夜也想到了八卦周刊,她当然记得,那次章维越会如此做是因为那几天刚好沈夜胃不大好,对辣十分敏感。
凌思栎本来有太多的疑惑想问,可是忽然间明白,沈夜和他一样,固执抿着的嘴角是如此相象,如果他们决心就此转身,也许谁也劝不了了吧。
临窗的座位,望下去万家灯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