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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犹豫不决

宇文护惊得身上当时便出了冷汗,还好今晚心烦意乱,翻了翻这个册子,不然万事皆休!

他坐了好一会儿,脑中彻底放空好久,方才站起身来。如果赵贵号令私军刺杀,很可能这几天筹谋好了便会动手。想要活着,就必须得比他的速度要快。

但是这时候朝堂中除了于谨,别人都不可信,若是今夜不当回事,明日才磨磨蹭蹭地去找于谨求教,怕是明日出门便是他的死期!

踱来踱去,他觉得先下手为强,长夜漫漫,谁都得摸着黑。但是要说天一亮,草原上的野狼可不会等着鹿和黄羊醒过来再去追!

他将扈从找来,当即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一定要送到宇文盛和贺齐平、贺兰祥的手里。那扈从得命,当即便往外奔去。只听得外边儿一阵狗吠马鸣,而后便没了什么声音。

宇文护又想了好久,觉得这么做……一定会引起宇文觉的不满。众人都是勋贵元老,这时候无论是谁,都想着掌握政权,独断专行。哪怕是请天王亲政,都是从君之功,这么大的权力诱惑,谁人不想着占有?

就连兄弟宇文觉,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权力是握在自己手里才算是权力,握在别人手里那能叫什么权力?没准儿现在宇文觉就一直在琢磨着如何杀兄亲政!元廓谁都不想做,末代皇帝一样,那还不如一头撞死来的痛快。

杀!唯有杀戮一途才能解决事情,做事不能顾忌太多,这个时候危机四伏,做什么都是徒劳。权力得抢,得动手去争夺!

天底下谁有了权力,大抵上都能做好。创造不了什么制度,守旧总也没有问题。就算是不会,日子久了,不会的东西也能熟练完成,那政事说白了便是夜以继日的繁琐,有什么不能会的?凭什么众人德高望重,便要人退位让贤?

宇文护站在案牍边上,猛地抬起拳头,狠狠地捶了捶。而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心中纵然百感交集,也得坐下来仔细去思考,天底下最急迫的事,便是需要静下心来去应对各种危机。

……

第二天上朝之时,宇文护大早便起身赶往朝堂,且从偏僻小路往皇城赶,一路避开人的耳目。想来赵贵已经做好擒杀他的准备,此时万分小心,方才是上善之策。

长安的夜雨润物细无声,从皇宫的承露台向下望去,全是雨水沾染却未尽褪去的颜色。承露台上叮咚作响,屋檐之上雨水如同倒悬的龙一般,来回过往。过一会儿好像有什么登踏的声音在逐渐靠近,声音越来越沉重。

宇文护头也不回:“宫门口有人看着,你们便躲在朝堂的里面,一会儿赵贵进来,当朝便拿下,不要管那些大臣怎么看,我让你们拿谁,你们便盯着他去就是了!”

一众披盔戴甲的猛士轰然称诺,当即退下。

……

独孤信接到军中亲信的消息,说是军中有异动,恐怕事情已经泄露了。不过谁也说不准,这时候的事情,很多都是鹤唳风声。人人自危的惶恐之中,便是人人不敢多说话

,万一受到牵连,就是身死族隳。

他有些惊慌,这件事情……究竟有没有泄露,有是谁在盯着军中的事情?贺兰祥?不可能贺兰祥最近在于谨的手下带兵,如何能盯着长安的事情?

现在宇文护本就占着主动权,万一事情有败……

这般想来,那无论事情成败,两人都逃不了一死……独孤信这时候忽然退缩了,他始终觉得与赵贵共事,一定会有这么一个结局。但是如果他并非主谋呢?如果他不是主谋,宇文护一定会考虑他的名声和威望,不敢杀他!

他在朝堂之中的名声也很重,何况自己什么都没做,想来如果这时候退出,他宇文护也必然顾忌朝堂中众大臣的想法和往年的情谊。

想到这儿,浑身的冷汗透体而出。他赶紧写两封信,第一封便是递给宇文护的,第二封则是递给赵贵的。他告诉赵贵,事情有可能已经败露,宇文护手眼通天,这时候回头,可能还有活路。多年的功臣老臣,宇文护这时候正需要人来安稳朝纲,况且这种事情现在模棱两可的,还没有到彻底揭发的时候,主动放弃便不会有事。

赵贵听闻此事,并不觉得意外。这种事情,就像是赌坊里的点箸,得莫大的运气才能发挥一定的实质性作用。不过他并不同意独孤信的看法,既然已经有了暴露的可能,便不再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想来独孤信也开始害怕了,害怕他自己的地位不保,害怕自己的儿孙没了前途。废物,废物!如今不能齐心协力入宫杀了宇文护,这种事情若是彻底败露了只有一死!

可能现在宇文护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亦或是也在犹豫,那他就必须得动手!万一成功,他就是辅佐王命的唯一一人。至于什么于谨和宇文盛、宇文旒等人,只要此事成,这些人便都不是阻碍!

独孤信一直在家里踱步,他实在不知究竟该怎么办。这个时候,最难抉择,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懂得为何那些古代的帝王圣贤为人称赞,人家在这等最需要抉择的时候,究竟是如何下的决心?

……

赵贵心中也十分忐忑,他也不知事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或许宇文护还不知道,或许已经知道的很彻底。但是无论如何,今早的朝会得去参加,不能躲在家中等着消息。

等着……不仅仅是一种煎熬,什么都看不到的等待,才最伤人。况且宇文护手中握有权柄,今日不去上朝,其明日便会坐实他赵贵谋刺的事情。

坐以待毙……还不如冒着风险去朝堂里看看情况。今日一过,宇文护便活不过明天!

大殿外面的官吏大都集齐了,只有一部分人没有来。乙弗凤一直盯着朝堂上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军司马李植这时候凑过来,与乙弗凤寒暄了几句,方才小声说道:“太保没来,独孤如愿也没到。”

乙弗凤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他们危险了……此时还不开宫门,估计就是为了等着两人自投罗网吧。”

此时赵贵匆匆赶来,正好赶上宫门开启。众

人与赵贵打了个招呼,便低下头来往里慢慢行去。赵贵抬起头来往四周看,心中忐忑还有患得患失的各种想法都在乱撞,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宫门口的兵士手持长戟和长矛,来回巡曳。他们不像昨天那样盯着宫门的上方,反而是来回用眼扫视群臣。赵贵心里也失了阵脚,这时候怎么想,除了草木皆兵便是万事皆休。

众臣如同往常入殿座位,众人礼拜天王,而后坐在坐垫上等着例行公事。赵贵看了看四周,面色苍白,他是特意跟在最后进的大殿,虽然可能并没什么用处,但是谨慎一些还是不错的。

宇文护早就知道赵贵来了,他见其一只脚已经踏进殿内,也不顾什么君臣之礼,当即下令:“左右执斧钺之士何在?与我拿下太保、大冢宰赵贵!”

赵贵面色一黑,左右十几个持斧钺的壮士,都是两米开外的壮汉。他们将赵贵堵在宫殿里,而后将其手脚拿住,按倒在地上。

甚至有几个人跪在赵贵的身上、后背上。那些人体重个个过几百斤,力大势沉重,压的赵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宇文护说道:“私养兵士,藏兵埋甲。前些日子将弓弩都藏在开府左军军主的营房之下,你当我不知?赵贵啊赵贵,你是有心谋反,有心篡位!”

宇文觉与一众朝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坐在座位之上,默默旁观。赵贵这时候勉强抬头喝骂道:“宇文萨保,你独断专行,朝党上下都视你为仇雠!今日我不能手刃尔首,还政于天子,实是负心啮齿之痛!”

宇文护当即横跨一步,将宇文觉的视线遮挡住,开口喝道:“天子所在,焉能如此妄言?左右与我拖下去,当即枭首!”

……

长安街道上车水马龙,这时候的长安街道要求整洁肃静。如今虽然商贸繁荣,人行来往都提携推拉,却不敢随意在街道上溜达。

官道上也分行人之道和车马之道,在秦时这种道叫“轨”,也就是说人行人轨,车行车轨。行人遇到市坊之间的十字路口也要注意车与马,并且车马并非想行就行的,牲畜如果当街排泄,便会罚其主人钱财,重则治狱。故而虽然繁华鼎盛,车水马龙,却乱中见细致。

这时候,官道上行过一群骑手,他们座下的马匹全是黑色的,奔跑在街道之上如同黑色的长龙。他们跑到独孤信的府邸便停下脚步,长安那些治吏(相当于交警)也不敢阻拦,民众都扒在门口看热闹,好久没看到这等事情,总也觉得稀奇。

为首之人也不只是宦官还是武将,他手中抓着一个黑金相间的帛书,慢慢下了马。一群人见他下了马,像是约定好的一般将钢刀抽出来。

街头的治吏看了看独孤信府邸专门赐予的匾,而后叹气与另一个治吏道:“他娘的,人家出事儿都这么风光。”

过了一会儿,一辆马车慢慢腾腾地跑到了黑色马群的前面。治吏都以为他要过去,便想去赶马,却发现人家捧着一些东西下了车径直往府邸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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