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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31.把他给调戏了?

001.

躲在被子里面哼哼唧唧地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 仲修远又把脑袋从被子当中探了出来。

他静静地看着黑暗中李牧的侧脸,李牧闭着的眼, 李牧直挺的鼻子, 李牧微张着的唇,怎么看他都看不够。

李牧,李牧, 躺在床上仲修远的脑海中全都是这两个字,全都是李牧那张脸。

越是紧张越是在意越是喜欢,他就越是放不下。越是放不下, 就越是想要靠近想要得到。可越是这样, 他就越加小心翼翼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没心没肺睡着的李牧,仲修远心中有些难受。

下午霍双的事情, 他弟弟的事情, 还有晚上那白桂花的事, 这些事情把他从与李牧单独相处的欣喜当中, 一把拉回了现实。

李牧知道他的身份却没有对他表现出仇恨来,还帮着他隐瞒了身份躲过了广图的搜查,这一切都让他对李牧忍不住抱着几分期望, 期望李牧也有些喜欢他。

可是随着白桂花还有这母子三人的出现,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

他这样的人, 大概是不配站在李牧身边的。

思及至此, 仲修远勾起嘴角,漆黑的眸子中带着几分悲戚几分凄惨绝望。

他手上沾满了血腥,不只是大宁千千万万士兵的血, 也还有袁国将士的血,若这世上真的有地狱,他死后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仲修远无声地抬起手,轻轻的用手指描画着李牧的眉眼,眼神贪婪而温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条路上满是尸骨与鲜血,但他必须走下去,因为他弟弟是无辜的。

其实他都已经记不清楚他弟弟长什么样了,他离开时他才三岁,还是个要被人抱在怀里才愿意出门爱撒娇的小娃。

几年之后他再见到他时他已经长高到他肚子附近,他正在换牙,门牙缺了一颗,说话都漏风。

他怕他,小孩都敏锐,像他这种手上沾染了无数血腥的人,没有小孩不怕的。

他还怕生,那样的环境长大的孩子做什么都小心翼翼拘谨得紧,被他娘从背后拉出来叫了一声哥哥之后就又躲到了他娘亲的后面,不愿意再出来了。

再见面,他又已长变了模样,唯一没变的就是性格,他越发的拘谨沉默内向了。

那次在朝堂之上匆匆一面之缘,他看得出他还是怕他,不过可能因为年龄稍大了些,懂事了,所以多看了他两眼。

如今又是几年过去,他这个年纪长得快,肯定是又变了模样。

仲修远想着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发苦的喉头传来一阵抽搐的疼痛。

他手上沾满的那些血,他脚下踩过的那些骨,都已经无法再洗去或有所改变,所以他不介意再多杀些人,也不介意再多染些血,他只希望他弟弟不要如此。

他心中原本已经只剩下这一个念想,如今,却又多住了一个人。

仲修远抚摸着李牧眉眼轮廓的手越发的温柔,他看得都有些痴了。

他有些忍不住想,如果要是时间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如今袁国那边还没有动静,一旦有了动静一旦有了他弟弟的消息,他必定要离开。

而此去,他未必回得来。

仲修远躺在床上看着李牧的睡颜,一看就是一夜。

当晨曦照亮屋内,睡饱了的李牧睁开眼时,一睁眼看见的便是仲修远那张望着他发呆的脸。

仲修远一夜没睡,眼眶微有些发红,他趴在床上,似乎有些不开心。

正准备起身的李牧还没来得及有动作,仲修远就已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天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说话间,仲修远自己起了身。

李牧每日都是这个时间醒,然后做饭,吃了早饭就开始忙,今天他却想让李牧再睡会。

出了门,略带凉意的晨曦下,仲修远玩起袖子向着厨房走去。

山里头的吃食简单,早上就是一把野菜半竹筒子糠米熬的粥。这些东西仲修远学了,虽然如今做出来的东西味道还是比不上李牧十分之一,但是已能弄得有模有样。

仲修远才把这些都弄完,就见李牧已经起了床。

习惯了军营里的作息时间,就算是让他在床上躺着,他也睡不着。

李牧山上山下地跑了一趟,又冲了个凉换了一身衣服时,太阳正冒尖。

借住在鸿叔还有徐田家的白桂花等四人此刻也起了床,李牧张罗着让几人过来吃了早饭,然后有事情与那母子三人说。

早上下山跑步的时候他想了想,想着让三人在他们村里安家。

他们这个村如今住的人只有二十来户,但房子却不止这么多,之前有不少人投奔亲戚或者是逃难走了,房子也就空下来。

那些房子已经年久失修,但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李牧打的便是那些房子的主意。

这母子三人孤儿寡母的,总这么逃难下去也不是办法,有个地方落脚,晚些日子再在山里开出两亩地,也算是有了个生计。

这年头能稳定下来比什么都不容易。那母子三人一开始有些犹豫,但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对着李牧是又谢又哭的。

不过这事虽然口头上说定了,但能不能成还要看龚雨伯。

龚雨伯是他们村的村长,他平日里是什么事都管不上,可如果要让这母子三人在山里落户,就得去山下县太爷那边挂名,这事儿就得麻烦他帮忙跑一趟了。

以李牧和他们家的关系,这事麻烦。

吃完了饭,仲修远照例准备收拾了东西去洗,如同昨夜一样,他才有动作就有人与他抢。

“我来我来,这些事情还是女人来做吧!”苏大勇的女儿舒雨急忙去抢仲修远手中的碗筷。

仲修远本想拒绝,但一旁她娘却道:“你就让她去吧,我们在你们家白吃白住的,总要做点事情。”

听了这话,仲修远放弃了与那人争,他没多想,只当能让几人心里舒服。

她娘却又道:“一个家总得有个女人才像家,李牧看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得赶紧抽个时间定下来。”

闻言,一屋子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白桂花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在那母子三人疑惑的注视之下笑着说道:“苏家嫂子你这话可不能说,你这说了有人听了可要不高兴的。”

白桂花说话说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仲修远,接着道:“日子过得舒坦就成,你说是不是?”

白桂花这么一说之下,那母女三人才总算回过劲来,他们昨天就觉得奇怪了,怎么的李牧身边还跟着个男人?

现在想明白了,几人脸色就有些奇怪了。

瞧见这一幕,李牧依旧是那面无表情的模样,仿佛事不关己。一旁站着的仲修远心里却是老大不舒服,直泛着酸。

他与李牧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何时须要别人指手画脚了?

仲修远这么想着,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言的李牧,又起了些腻歪心思。

李牧这人其实简单,平日里生活上没啥讲究,东西是能用就行,衣服是能穿就好,唯一顾着的一点就是那张嘴,他爱嘴馋。

以前他从来没对这些琐事上心,如今却觉得是该要上些心。军营里他勾勾手指动辄就是千军万马,如今两个人搭伙生活,却总不能都这样粗糙。

吃完了饭,收拾完家里,让几人在家中休息,李牧便准备赶了鸭子去水塘那边。

仲修远见状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仲修远的主动提议让李牧有些惊讶,从昨天下午开始这人就有些粘人。

李牧点头,把鸭子从鸭笼里放出来之后,看着仲修远把鸭子往山下赶,“那你去吧。”

正高兴的仲修远脚下步伐一顿,他回头看向停下脚步不准备一起走的李牧,李牧他不去了?

“家里有客人中得留个人看着。”李牧道。

仲修远闻言哑然。

李牧不去了,他还去做甚?

仲修远看了一眼屋子中坐着的那苏雨,他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让李牧去放鸭子他留下来。

李牧交代了两句,便向着屋子当中走去,仲修远见状只得拿了旁边的树枝,赶着一群鸭子往山下走。

赶着鸭子走到下山的路口,仲修远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最终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去与面前那些鸭子说话,“你们自己去可好?”

仲修远知道自己此刻有些傻,可他一想到让李牧和那苏雨有了机会单独待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

“我再不回去,你们鸭爹都让人给拐跑了!”仲修远红着耳廓说道。

听了仲修远的话一群半大鸭子没理会仲修远,只一个个的继续往下走,仲修远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鸭子全部向着山下走这才往回走去。

仲修远折返回来往山上走这一路,村里头热闹,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到了家门口,他正准备问就见李牧等人出了门,“这是怎么了?”

一道往外面走准备去看热闹的徐甜开了口,“山下孙老爷家来接人了。”

之前张舒兰和孙老爷家说好的时间就是这个月的月中,也就是这一两天。

今天中午那孙老爷就带着人风风火火的上了山,准备把龚茵茵带走,本来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进行着,可是就在交接人的时候李晓萱却突然发疯。

之前张舒兰和龚光远两个人大吵一架之后,张舒兰的脑袋就一直偏头痛,一直没见好,今天一大早就痛得爬不起来,见着这孙老爷来了,好不容易强撑着起来准备把这帐结了。

结果倒好,那小妮子说什么都不愿意跟着走,把张舒兰气得不轻。

一番打骂下来后,总算是让她换了件稍好点的衣服收拾了一下,结果李晓萱又开始闹了,她说什么都不让张舒兰把龚茵茵交给那孙老爷。

张舒兰一手拽着龚茵茵的头发把她往门外扯,一手指着李晓萱破口大骂,“……这么多年下来你就生了这么个赔钱货,吃我的用我的穿我的不说,如今我给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你居然还敢拦着……”

听着张舒兰这话看热闹的人中有人不平,“这孙老爷也能算得上好人家?”

张舒兰瞪向那人,“我龚家的事情关你屁事,要你在这里说屁话!”

“你这……”四周的人见状都气得不轻,张舒兰家如今的势头已经没了之前那么大,村里出了个李牧,又知道龚光远被人打残了之后,众人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他们是不敢指着张舒兰骂也不敢动手,可是明里暗里说两句还是敢的。

“你也不怕遭天谴哦,这么个九岁的娃娃……”有个老太婆指着山后面的乱葬岗就说:“这么小的死了那地府是不收的,迟早得缠着你!”

山里头的人都有点神神叨叨,张舒兰听了这话也有点发毛,可是事到临头了她也不可能就这样退缩。

所以她硬着头皮指着那老太婆就骂,“少在那里放屁,她要真死了地府不收,缠也缠着你这老不死的,等着你下去跟她作伴。”

张舒兰这一句话直接就惹怒了那老太婆一家子人,但她别的本事没有就嘴上这功夫厉害,那一家人硬是都吵不过她一个。

小院里吵吵闹闹,张舒兰骂完了那些人又去骂李晓萱,原本以为教训教训李晓萱就会像以前一样让她听话。

结果她未曾想到的是,就在她和那一家子吵完架回头时,李晓萱却是直接疯了一般扑向了她!

李晓萱这次是真的发了疯,扑上去把人扑倒在地之后拽着张舒兰的脑袋就往地上猛磕。她每一下都用尽全力,那真的是起了杀人的狠心。

李晓萱这人平时温温柔柔又是个好欺负的性子,但这样的人一旦发起疯来,那远比平时就疯癫的人更加吓人。

“……你这臭娘们儿……”张舒兰针扎着想要反抗,李晓萱却根本没给她这机会,她学着张舒兰打她女儿的模样,拽着张舒兰的头发就死命扯。

就在众人都被李晓萱这疯狂的劲头吓傻了的这会儿,原本蹲门口哭的龚茵茵突地站了起来,她快跑到门后拿了手臂粗的木柴,就跑到了张舒兰的身边死命的往她身上打。

她边打边哭边打边骂,人虽然小,但力道却绝对不小,“让你打我,让你打我娘……”

“哎哟……滚开……”张舒兰本来对付李晓萱一个人就有些乏力,如今再加上一个龚茵茵,立刻就变得只有挨打的份。

听着张舒兰的吼声,众人回过神来,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就看见龚雨伯从远处跑了过来,“你们这是干嘛!”

龚雨伯见状就要上前去拉李晓萱,龚茵茵见了扔了棍子就扑了过去,拽着她爷爷不放手,不让她爷爷去拖她娘李晓萱。

要说这龚茵茵,那性格倒是真的随了张舒兰和龚光远,倔,记仇,而且什么都干得出来,原本她经常被张舒兰欺负就一直记恨,这会儿新仇旧恨加一起,明明是个小孩眼里却透着疯狂的杀意。

002.

“你走开,不许拉我娘……”

龚雨伯之前不在家,是去接孙老爷一行人,就闹腾的这一会儿孙老爷的人被他带到了自己家院子,一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家子内讧打架的一幕。

“这是……”年过半百的孙老爷脸黑如炭。

“这是做啥,你们这是做啥子呀……”龚雨伯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拍着腿叫喊。

他性格憨厚老实,娶了个张舒兰之后,一直被压着,但日子终究还是过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家居然会变成这样。

龚茵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他推得坐倒在地上,然后扑上去死命地拉住人。

那边,李晓萱把张舒兰脑袋一顿猛磕之后,双手掐住了张舒兰的脖子正使劲。

之前她去找了李牧后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恨的,恨李牧明明有那个能力帮忙却不愿意,可是后来她想明白了李牧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之后,她又有些感谢李牧。

在这件事情上,李牧看得比她透彻。

这一家子是不会放过她和她女儿的,只要她们活着,他们就绝对不会放过,即使是这一次过了,也绝对还会有下一次!

李牧能够护她们一次,不可能护她们一辈子。

“你去死吧,你去死……”李晓萱蓬头污面的骑坐在张舒兰的身上,双手紧紧掐住张舒兰的脖子,她眼中全然是疯狂与杀意。

只有这一家子全只死了,她女儿才能真的摆脱他们。

她不怕死,只要她女儿能活得好好的。

眼看着张舒兰已经脸色涨红两眼一翻要晕死过去,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孙老爷开了口,“还不上前把人拉开,还站这干吗?”

听了孙老爷的声音,他一起带上来的那些人连忙上前把几人全部拉开。

李晓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架着,脚却还挣扎着要往张舒兰身上提,“你们放开我,你们滚,我女儿不嫁!”

“娘……”哭得声音都沙哑了龚茵茵被孙老爷身边的人拽住手,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李牧等人来到这边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李晓萱疯了似的带着两个架住她的人硬往前冲,张舒兰躺在地上看上去进气少出气多,龚雨伯呆呆地坐在旁边的地上,龚茵茵则是被拉到了孙老爷的身边。

“爷爷,爷爷,求求你了,我不想嫁给他……”龚茵茵挣扎不成,便转头回去求龚雨伯,“爷爷……”

他们家里,也就龚雨伯对她们娘俩个好点。

“爷爷……”

龚雨伯听着龚茵茵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仿佛这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茵茵呀……”

看着这爷两情深的场景,一直站在旁边的孙老爷火了,“你们这是闹什么?”

大好的日子要死要活的,这些人纯粹是给他找不痛快是吧?

钱当初是谈好了的,他一没坑二没骗三没抢,这些人现在是做什么?就想要让他丢脸要让他被人耻笑是吧?

周围的人原本热闹,这会儿却都安静下来。

张舒兰这会儿缓过劲来,咳嗽着睁开眼,众人却没理她。甚至是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人怎么就没咽过气去算了?

她死了多好啊!死了也免得这么作孽。

“爷爷……”龚茵茵回头就咬在了抓住她的那男人的手背上,那男人猝不及防吃痛,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一下直接把龚茵茵打得跪在地上,打得鼻子嘴角都有血溢出,可就是这一下他的手也松了。

龚茵茵见状,顾不得疼痛,连忙连滚带爬的往她爷爷那边跑,“爷爷,你不要把我卖了好不好……”

龚雨伯本来就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这会儿见龚茵茵这样,心立刻就软了。

看着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的张舒兰,他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带着龚茵茵进了屋然后拿了个小袋子出来,“人我们不嫁了……”

龚雨伯不卖孙女了,可是这事情是这么简单的吗?

“你说不卖就不卖了,那我这脸往哪搁?”孙老爷面黑如炭,气得直喘气,“而且当初的定金可不止这么点吧?”

当初他和张舒兰约定买这女娃娃一共给了一两半的定金,这袋子里剩下的估计也就半两的铜板,根本不够数。

龚雨伯闻言脸白了,钱都给张舒兰和龚光远治病去了,他们家本来就没钱,这会儿哪里去筹?

“把人带走!”孙老爷面黑如炭地看了一眼龚雨伯,转身就走。

他虽然已经五十高龄,但精瘦的身体还健壮,这会儿倒颇有些气势。

转过身去时,他瞥了一眼躲在龚雨伯背后的龚茵茵,眼中已多了几分不喜。

这么闹腾,留不得。

孙老爷下了命令后,其余他带来的那些人就赶紧上前去抓人,龚茵茵想跑可是根本跑不掉。

场面一度再次乱作一团,打破混乱的是龚雨伯的一跪。

这个老实巴交的四十多快五十岁的男人,对着村子里的那些人跪了下去,“我家女娃不卖了,求求你们借我点钱吧,求求你们了……”

龚家在村里风光,可事实上龚雨伯心里却清楚得很,村里没有一家人是喜欢他们家的。

他知道自己借不到钱,所以他病急乱投医,直接跪了下去,“我错了,我不卖了,借我点钱吧……”

龚雨伯声嘶力竭的声音在院子中传开,到了他这年纪,本应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可是他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却在这院子里跪着。

他对着四方一直猛磕头猛拜,可没有一个人吭声。

村里的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他们没钱,之前买鸭子买饲料就投了好多进去。而且就算他们手上有钱,如今这情况也未必会借出来。

龚家垮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这钱就算借了,也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李晓萱见了这转折,也赶紧跪了下去对四周的人拜求。可四周的人对上她那双泪眼汪汪的眼后,都侧开了头。

仲修远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下一刻,站在他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李牧走出了人群,拦在了孙老爷的面前。

他从怀中掏出钱袋,递到了那孙老爷的面前,“我这里有一两银子,这女娃我跟你买了。”

那些钱是他之前卖鸭子卖饲料赚的,他身上总共也就这些了。

李牧这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让孙老爷皱起眉头,他张了嘴正准备发火,就听李牧淡然又道:“您这把人带回去了面上也挂不住,不如就转卖给我吧,今天就当孙老爷您看了一场笑话。”

李牧说的话很有道理,他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好歹是镇上的大家,这事情若是真的传了出去,逮不定多少人得说道。

“您看,这钱也凑齐了。”李牧拾起之前被孙老爷扔在地上龚家的钱袋,一并递了过去。

一两半的银子,全在这里。

“算我卖你一个面子。”孙老爷看了看钱袋,又看了看准备息事宁人的李牧,冷哼一声收了钱袋,下了山。

他带来的那些人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孙家的人一走,山上顿时就热闹,刚刚冷眼旁观的众人,像是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般纷纷围在一起说刚刚的事。

李牧没有理四周那些人,他来到了龚雨伯的面前俯视还跪在地上的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用极尽冷漠的语气说道:“钱不用还了,龚茵茵以后跟我了。”

龚雨伯错愕地抬头,一旁的李晓萱见状立刻就爬了起来拉着龚茵茵把她推到了李牧的身边,“去吧……”

龚茵茵抹着眼泪,她六神无主地看着她娘。

“去吧……”李晓萱又推了她一把。

龚茵茵这才靠近李牧,哭着鼻子伸手拽住李牧的衣袖。

见这发展,众人都有些惊讶,议论纷纷。

人群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龚光远呵呵一笑,看着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张舒兰眼中都是嘲讽。

而从刚刚开始就被众人忽视,脖子火辣辣的痛整个人瘫在地上都爬不起来的张舒兰,此刻心急如焚又害怕万分。

她看着四周那些人,她看着眼里根本没有她的龚雨伯,她看着李晓萱眼中拼死的杀意,她看着她自己宝贝了半辈子的儿子冷眼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甚至满是嘲讽。

那瞬间弥漫在她身体里的并不是疼痛与愤怒,而是彻骨的寒冷,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本应该是这村里的村长夫人是众人羡慕的对象,而不是如今这样的存在……

“啊……”张舒兰试图发声,她的喉咙却像是断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不只是喉咙,张舒兰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像在被无数荆棘抽打一样巨痛难忍。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她的额头淌下,她口中不断的吸着凉气,然而那痛感并未就此消失,而是愈演愈厉,逼得她快要疯掉。

没人理她,看完了热闹,众人早早的就散了。

李牧也带着那一群人回了家。

龚茵茵的到来让李牧家原本四人的客人直接变成了五人,越发的拥挤起来。

那之后隔了两天李牧又去找过龚雨伯,和他说了舒、苏大勇他们家母子三人的事情,龚雨伯很是爽快的帮了忙。

带着母子三人去山下挂了名后,李牧又帮着在村里收拾出了一间比较好的屋子,让三人住了进去。

而龚茵茵,因为年龄还小的原因,徐田主动提议让她先暂时住在她家。

徐田家里也有个小孩,平时狗娃子狗娃子的喊,他和龚茵茵年纪差不多。徐田的原话是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不过添双筷子。

对于徐田的帮忙,李牧接受了。

本来龚茵茵就是这样的情况下被他买回来的,如果还跟他住一起,村里那些人背后还逮不定能说出多难听的话来。

003.

他对龚茵茵是没有丝毫这方面想法的,撇去龚茵茵如今这小鬼的模样不说,就算是她长大了长得标致他也喜欢不上。

这主要的,大概还是因为她的性子。

和徐田商议定这件事情之后,李牧当天下午回头就和那龚茵茵说开了,“……收起你那性子好好的跟着徐田学待人处事,别跟我使心眼。”

龚茵茵虽然如今年纪还小,但是她却已经把张舒兰和龚光远的性子学了个七七/八八,从之前在龚家大闹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心眼不少。

李牧这话一出口,龚茵茵立刻就红了眼,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她这年纪之外的成熟,“我知道了,叔。”

“明天早点起来跟着我做事情。”李牧道。

虽然龚茵茵住在徐田家,但是生活花销上还是得他负责,毕竟人算是他带回来的。

连带的,李牧也想着让龚茵茵给他做些事,正好他如今也有些忙不过来。

龚茵茵如今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学到那些不好的性子,他虽然没有义务帮着纠正,但也绝对没有义务纵容着她。

龚茵茵点头,抹了抹眼泪,“叔,我以后长大了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李牧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最近一段时间变得格外粘人李牧走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的仲修远,听了这话却上前一步,与李牧并肩而站。

龚茵茵看着仲修远,她想起什么似的冲着李牧笑了笑,然后转身跑开了。

仲修远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见龚茵茵跑远,仲修远不由有些吃味地回头看向李牧,这一个个的都上赶着来了。

之前那苏雨自从在村里住下之后,就三天两头的往他家跑,今天帮着洗个碗,明天帮着洗个衣服,就差再帮着铺个被子了。

“过两天我可能要去一趟镇子外面。”李牧突然说道。

仲修远先是微惊,随即立刻开口道:“我也一起。”

李牧闻言略有些奇怪的望着仲修远,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仲修远到底是怎么的了,越来越黏人。

“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在家里照顾着。”李牧说话时,望向了山外远处。

从他退役下来到如今为止,也快有四个月了,四个月的时间他那些鸭子都已经长成半大鸭,再过个个把月的时间鸭子就该长大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鸭子养大了之后留一部分下蛋,其余的全部卖掉,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事情频发,让他基本没有时间去附近逛一逛。

村里人都编他背后有个什么大老板,一个个的眼红得紧,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他这鸭子的销路已经成了个问题。

他们这村偏僻,村脚下的那镇子也算不上繁华,原因倒并不是因为他们这个地方有多偏,而是因为所处的位置不好。

他们这地方,往前走一段路是一个极为繁华的大城都,往后走则是一个汇聚了好几条运河的交界地,也是个大镇。

而这两个地方中间有一条官道,官道离他们这里有一段距离,码头、城都,镇子三个地方呈三角形。

从码头到城都,一般人都喜欢走官道不会经过他们的镇子,因为那样绕路。

客商不来,地方又不大,这久而久之也就导致他们这个地方无人问津。

山脚下的这个镇子上,李牧开始着手养鸭子的时候就已经打探过了,如果想要把鸭子卖到镇上,基本是没什么赚头的。

第一个镇子太小,销量不会多,他那一群鸭子零卖的话估计得卖上一个月都卖不完。第二个,这地方这东西没几个人吃得起。

偶尔买一只尝个鲜还好,他这足足五/六十只,还没算上村里其他人到时候也要卖的,这么通货膨胀一下估计更是难卖得了。

镇子里肯定不行,李牧便把主意打到了附近的码头和城都上。

他这几年一直在军营当兵对两个地方都不熟,问了鸿叔也没打听到太多的有用信息,所以几番思索下来他决定自己去看看。

他的目的主要是找一些大的商贩,或者一些酒楼饭馆,这样的地方需求量大也稳定,如果能够长时间合作那自然最好。

现在李牧还没想好到底要去什么地方,因为两个地方离他们的镇子都远,如果两个地方都要逛一遍那得花上一个多月,所以他只能先选择一个地方试试。

之前动了心思帮龚茵茵,其实也是他动了私心。

接下去他要去附近看看市场,这一走少说得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他这一走,家里的事情基本就全部得落在仲修远的身上。

鸭子已经这么大,又是散养,要每天上山打野草作饲料,地里也还有事要做,这么多事情一个人很难忙得过来。

他倒是也可以拜托鸿叔帮忙,鸿叔肯定不会拒绝,可是鸿叔自己地里都还有事情,他又得带着允儿。

徐田家李牧之前也考虑过,徐田这人性格直爽,找她帮忙她也多少都会帮衬点,可就和鸿叔一样,她自己还有一家子要管。

思来想去,李牧本来动了下山请人的心思,这时候正好李晓萱就找上门来。

当时他还没有这么明确的想法,是后来看着院子里李晓萱发狂的模样,他才突然就有了这想法。

鸭子这生意他必定要一直做下去的,这一次养个几十只只是试一试,他确定了销路以后还会再加,帮忙的人手肯定也得加。

他去山下请个人帮忙也一样是花钱,龚茵茵虽然比不上大人,不过到底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是生在张舒兰家从小就没少作农活,让她跟着放放鸭子打打野草还是没问题的。

如此一来,也算是一石二鸟。

他是有准备把饲养场做大,但那是几年之后的事情,至于几年之后龚茵茵还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那就到时候再说了。

李牧简单的把自己的打算和仲修远说了一遍,“我这一走可能要十几天才能回来,你得留下帮忙看着,鸿叔也会帮忙。”

仲修远闻言之后,沉默片刻用作思考,在李牧回家之后他才道:“我觉得,你此去最好往码头那边去。”

“为什么?”李牧问。

夕阳西下时,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在堂屋里坐下。

“按你所说,那城都很大也极为繁华,想必各种生意都已经有了它自己的稳定门路,你这时候去,除非你比别人价钱低不然很难谈拢。”

仲修远这一席话说得极为有道理,这是李牧之前未曾想到的。

他以前家里是开养殖场没错,但生意上的事情他基本没接触,都是他父母在张罗。小时候他没兴趣,长大了客源基本都已经固定了,也用不着他了。

李牧没说话,示意仲修远继续。

“第二点,我觉得码头的生意应该比较好做。”仲修远面上揣着淡定,实际上心中却已经是绞尽脑汁在圆自己的话。

“码头人来人往人流量大,天南地北的都有,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亦有利于你的发展。”仲修远侃侃而谈,他把自己学的那些兵书上的东西全部用在了此刻,“而且码头这种地方市场也大,就算无法找到固定的客源,也能试着另寻它路。”

听完仲修远这一番话,李牧想了想之后点了头,“我知道了,那我就去码头。”

仲修远此刻却轻声道:“你得带着我一起。”他费尽心思挖了坑等李牧跳,就是为了这一句。

李牧不语。

仲修远最近是真的有些粘人了。

“你连这些都想不到,想必这生意上的事情也不会太精通。”仲修远无视自己掌心处的薄汗,其实对此他亦是一知半解。

李牧面无表情。

仲修远又道:“多个人去帮你出主意也好。”

李牧没理他,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人这么黏糊?

仲修远见李牧不为所动,当即憋得一脸通红,眼见着李牧就要走了,他赶紧 低声求道:“码头那地方什么牛头马面都有,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李牧这次根本就没看他。

仲修远越发的急了,赶忙上前两步拦住了准备出门的李牧,他急红了脸道:“你若不带我,那就是你心里有鬼。”

李牧莫名其妙,“我心里有什么鬼?”

仲修远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知道他不愿意与这人分开十几天时间。

他与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说不定十几天之后就换成他离开了。

这么一想,仲修远悲从心中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拽了人就抵在门框上,他声音略有些沙哑不甘的低声说道:“码头之流,烟花柳巷向来多……还是说你心中有鬼,所以不能带我一起去?”

仲修远拿出领军万千时的气魄,他微眯着那双勾人摄魂的眼,直直地望进李牧的心看进他的灵魂。

心慌意乱的他却全然不觉,他已是把自己当作李牧什么人,才能说出这样查房小媳妇儿般暧昧的质问……

猝不及防间被仲修远拉了抵在门上圈在面前的李牧黑眸微微瞪大,看着面前那近在咫尺的漂亮的脸,他有瞬间的失神。

仲修远的脸靠得有些近,近得李牧的呼吸都有些乱了。他那总是面无表情不肯泄露丝毫情绪的脸,此刻微有些许慌乱。

仲修远本长得好看,如今又是这专注深情而执着的眼神,顿时叫人移不开眼。

仲修远见李牧不说话,以为是李牧不答应,急红了眼的他向前靠去逼近李牧的脸,如论如何他都要去!

“我要与你一路。”仲修远强势地看着面前的人,若是这人敢拒绝若是他敢,他就、他就吻他!

李牧看着这样强势不容拒绝的仲修远,片刻后回过神来的他道:“随你。”

推开面前越发黏糊的仲修远,李牧面无表情地出了门。

想想黏了吧唧的仲修远,李牧皱了皱鼻子,有点儿嫌弃了。

李牧走后,得到应允的仲修远脸颊却是红扑扑的。他薄唇微启微微喘着气,垂下的双手均攥成拳,看着李牧有些落荒而逃味道的背影,他眸子中全是兴奋与激动的光芒。

他刚刚这是把李牧给调戏了?

莫名的成就感涌上仲修远心头,李牧欺他无数次,他总算是掰回一局,这让他甚至是都有了一种翻身把歌唱的冲动!

然后,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套女装。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字数写超了,一万一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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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叫小墨墨妹纸的地雷,埋胸~

谢谢27104040妹纸的地雷,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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