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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32.可不可以回来?

001.

那衣服不知道李牧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虽然旧了些,但怎么看都是女装。

清晨时分, 仲修远坐在床上, 看着放在床头的女装他面上露了几分局促与羞恼,“这是做什么?”

李牧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与我一路去, 不这样怎么去?”

闻言,仲修远讶然。

李牧这话说得非常在理,可他却觉得, 这分明就是李牧的报复!

仲修远拿了衣服拽在手中, 抬眸去看,李牧这会儿正心情不错地拍着屁股往门外走。那无声得瑟的模样, 看得仲修远咬牙切齿。

只是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 出发时仲修远还是把那略有些旧的女装穿在了身上。

决定了要去码头之后, 第二天一大早李牧就带了几只长势不错的鸭子下了山, 筹了路费。

第三天清晨,天微亮,两人便告别了鸿叔等人。

此去码头路途遥远, 若走着去少说得走十来天, 来回就得二十多天。这时间有些长, 所以李牧花了些钱在镇里租了一匹瘦马。

李牧牵着马, 带着马上围着面巾脸上化着妆的媳妇出了小镇,又往码头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待四周没人之后, 李牧拽住马缰一个翻身,坐在了仲修远的身后。

仲修远立刻背脊僵直坐直了身体,李牧也上来之后两人的姿势便变得有些暧昧,他的背几乎整个抵在了李牧宽阔厚实的胸口。

随着马儿每一步向前走动,两人的身体都不可避免的有所摩擦,这让仲修远不禁脸红心跳。怕被身后的李牧发现,仲修远不得不把脸上的面巾理了理。

此去一路之上都颇为枯燥,战乱的年代路上就连茶馆都少,好在两人均是在军营当中呆过的。

一匹老马,两份干粮,一壶水,两件换洗衣裳,就上了路。

五天之后,两人站在了名为原木的大镇外。

原木是个大镇,坐落于两条大运河交界之处,这里来往人流客船颇多,鱼蛇混杂,是个热闹也是非多的地方。

进了镇,不同于他们之前那个小镇的安静与萧瑟,一股灼热嘈杂的人声迎面扑来。

古香古色的街道之上,小贩的叫卖声游客的说话声询问声,食物的香味小孩的嬉闹,这所有的一切全部会聚于此,让空气都变得热闹。

街上人头攒动,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接踵而至,才进了镇子,两人就被人流推拥着往前走去。

主街道四周的房上都挂着彩旗,酒楼饭馆成衣布店各家的店小二都站在门口吆喝揽客,卖肉包子的小摊贩前更是排着长队。

还有那卖冰糖葫芦的,他身边跟着一群小娃娃,小娃娃央着父母求着要买一串,什么软糯好听的撒娇话都说出口了。

李牧不是没有见过人多的地方,但是那都是在军营中,像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倒是第一次见。

牵着马,随着人流在街上走了一圈之后,李牧的好奇劲才总算收了起来。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地盯着李牧看个不停的仲修远此刻开了口,他提议道:“我们先去找个客栈定下来,免得晚上的时候找不到地方住。”

原木这地方每天来往的客商非常多,镇上的客栈也都非常拥挤,他们这次来目的是为了寻找生意,所以还带了行李,找了地方放了也好做事。

李牧一边点头,一边牵着老马,往刚刚看到过的一家客栈走去。

他们这次来得匆忙,身上也并没有太多的银两,所以李牧找的是一个较为偏僻的客栈。

来的路上草垛子里都睡了几晚,如今能有张床就已经不错,没那么讲究。

李牧订了客栈,又让店小二帮着把马拴好,两人在客栈简单的吃了些东西之后这才又出了门,向着酒楼饭馆聚集的一带走去。

李牧主要的目的还是那些销量较大的酒楼饭馆,然后其次的选择才是零卖的市场。

之前没有经验,这初来驾到,不得不选了几家看着生意较好的,选择不忙的时候从后门找了小二问了情况。

对于李牧他们这样想要卖东西进去的,店小二的态度都不是特别热忱,少数几个好说话些的也都是以拒绝为主。

李牧这种野路子的生意,不稳当,掌柜的怕,店小二就更加怕麻烦了。

来来回回折腾了一天的时间都没能谈拢一个后,两人不得不在街上亮起灯笼时,往客栈走去。

“你莫要失望,这生意上的事情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决的。”仲修远见李牧回去的一路上都不说话,忍不住安慰了两句。

仲修远也从未涉足过生意上的事情,不过他既然能带兵打仗,这些事情多少也有些自己的见解。

李牧点了头,他其实不急,来的路上他都在想这几家店家的态度。

他这种突然找上门来的零散卖客,想来应该是不少见的,就是因为太多见所以掌柜的都不屑于理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之前定下房间的客栈,与店小二交代了一句让他送吃食上去之后,李牧领着仲修远就往楼上走。

临到了门口,仲修远停下脚步。

“怎么?”已经进了屋的李牧疑惑地回头看向他。

“就一间房?”仲修远微怔。

在李牧家也就算了,出来他俩也住一起?

仲修远自然是没意见的,他甚至更希望如此,不过这若是李牧主动的主意,那意义就不同了。

“不行?”李牧淡然反道。

仲修远哑然,李牧这样淡然的反问,让他到了嘴边的满含期待的询问都无法说出口了。

仲修远随着李牧进了屋,没多久之后,店小二送来两菜一汤。

味道算不得好,不过能吃,两人简单的吃了东西之后又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歇息了。

接下去的两天时间两人几乎都在重复第一天的行程,找了镇上一些稍大的酒楼饭馆,询问鸭子的事情。

因为有了第一天的经验,第二天李牧改变了做法,他不再特意绕路去后院那边与小二说话,而是直接进了前门,直接便找上掌柜。

与掌柜的说话到底是有些用处的,虽然生意依旧没能定下来,但是李牧从这些人的口中大概摸索到了一些事情。

两三天的时间下来,哪些店家销量好哪些店家稍次,鸭子的价钱怎么卖,什么样的好卖什么样的不好卖,他心中均已大概有数。

又花了半天时间在正上零卖的市场上走访后,两人趁着天色还未暗下,早些回了客栈。

大概是因为他们今天回来的时间早,所以客栈当中人较多。

前院吃饭的地方,一群看着像是客商的人围聚在一起,说着什么事情,十分热闹。

李牧与店小二交代了让他照例送些吃食上去,便准备向上走,一旁的仲修远却在听到那些人议论的话题之后,脸色惨白的停下了脚步。

袁国大将仲修远的弟弟,替兄从军,入营了。

听着那些人口中猜测议论的话题,仲修远那张带着面巾画得花里胡哨的脸上寒光毕露。

他的一颗心也随着这些人的话语逐渐下沉,变得沉重,变得冰冷,也变得有了几分悲戚绝望。

这才多久?

从他放走霍双让他离开到现在为止好像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霍双或许都还没来得及回去,袁国那边却已经让他弟弟上了战场到了营地,哈哈哈……

虽然这确实是在他的预料当中,但是这时间未免太快了些!

恐怕让他弟弟上战场这件事情,根本不是在他受伤遇难之后才有的,而是那些人从一开始就这样算计着。

他们一直在预防着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才能在他消失出事之后,立刻就把替补的人送上。

哈哈哈……

袁国,好一个袁国,他与他们不共戴天!!

他仲修远发誓,今生他决不会为袁国在做任何一件事情!若有机会,他更是要杀他袁国个片甲不留,若有能力,他定叫袁国所有人沉入万丈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十年,十年的时间,即使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但是那群人却算计着他的人生算计着他的亲人,甚至是在他死之后立刻就把他仅剩下的亲人推上刀光剑影茹毛饮血的战场,只为求得他们自己的安宁。

哈哈哈……

疯狂涌动的恨意在仲修远一双眼中肆意的沸腾着,如同刀刃般的杀意四处乱窜,让四周那些人不禁侧目,也让他喉头一阵腥甜,一口血溢出。

仲修远抿嘴,淡笑着把口中的血腥咽下。

他转了身,跟着站在楼梯上的李牧上了楼,回了房间。

吃完饭,洗漱完,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时,仲修远却毫无睡意。

他原本还以为他还可以在李牧的身边多留上十来天或者一个月左右,可以继续贪恋那份温馨幸福,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如此想着,仲修远的脑海中全然都是李牧那张脸,李牧生气时的表情,李牧笑起来时的模样,李牧被鸭子追着跑时的惊恐,李牧拿了树枝隔着篱笆欺负鸭子的嘚瑟……

人生若只如初见,当多好。

李牧他只是个山野中人,而他只是个落魄逃难的。若是如此,如今这一切定当不同。

“出什么事了?”

李牧的声音突兀的在寂静中响起,打破了仲修远铸建出的无事的假象,让仲修远呼吸不由乱了节奏。

仲修远张了张嘴,苦涩的喉头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李牧没有催促,而是闭着眼睛静静等待。

前段时间霍双来找仲修远之后,仲修远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身上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常年在军营中生活的他当即就发现了。

只是仲修远没说,他也就没问。

片刻之后,仲修远开了口,“我要走了。”

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二次对李牧说,两次说出口,两次的心情却都不尽相同。

第一次说时,他心中多少带着些置气的想法与被骗了的懊恼。如今这次,他心中却满满的都是不舍。

“出什么事了?”李牧依旧闭着眼睛平躺着一动不动。

李牧的再次追问,让仲修远复杂的情绪也瞬间翻腾,他喉头越发的苦涩。

大概是黑暗让他乱了心绪,大概是李牧今天主动的询问让他没能守住坚持,准备把所有一切都烂在肚子当中的仲修远,开了口。

002.

从他家原本的风光无比开始,到他十三岁参军,再到如今。

仲修远说得凌乱,好些事情都是想到一点说一点,东一点西一点凌乱的拼凑着,说到他父亲,说到他娘亲,说到他弟弟,说到后面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他红了眼眶,不得不抬手以掩面,借以遮掩在黑暗中根本没有必要遮的懦弱。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本不该如此懦弱娘气,战场上多次生死关头他都咬牙挺过来了,可如今仅仅因为问他那句话的人是李牧,他就丢兵弃甲再也坚持不住。

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久,等他把想说的全部都说完时,夜已经深了。

屋子里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李牧没有出声,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又是许久之后,诉说完心情已经逐渐平复下来的仲修远再次开了口,他声音很轻,那话与其说是说给李牧听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我不会再去帮袁国……”

稍作停顿,他又道:“所以如果我还活着,我可不可以回来?”

他与李牧本就是不共戴天的身份,李牧愿意救他愿意收留他,他就已经很感恩。所以就算李牧拒绝他,他也不会因此而生恨。

可是一想到可能会如此,他就撕心裂肺的难受。

李牧没有说话,想也知道的答案。

仲修远侧过身去,无声的把自己蜷曲成小小一团。

他宁愿当李牧睡着了,当李牧没有听见。

“嗯。”

仲修远怔了一下。

他屏息等了片刻,他翻了个身,他面对着李牧的方向。

夜已深,朦胧的月光被窗户隔绝在窗外,屋内仅剩下的光晕不足以让仲修远看清楚李牧的脸。

又等了片刻,仲修远有些急了。

他挪动着身体向着李牧的方向靠去,靠近李牧之后,他轻轻的把脸凑到了李牧的肩头。

李牧没有动作,他呼吸平缓,任由他的靠近也接受了他的靠近。

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更加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李牧的沉默与默认让他有了误解。

黑暗中他伸出手去,抱住了李牧。

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李牧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吸吮着李牧身上的气息,那气息让他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缓。

李牧对他来说,就是这待他并不温柔的茫茫世界中,唯一能让他安下心来的解药。

李牧有了动作,他翻了身,面对着仲修远,他伸手回抱。

感觉着李牧放在自己背上的手,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吸吮着李牧气息的仲修远鼻子一酸,眼眶又是一阵发热。

他原本以为李牧的回应会让他变得兴奋疯狂,然而并没有这样。

面对着李牧的温柔与难得的回应,弥漫再他心中的是淡淡的温暖与眷恋,他不管李牧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他喜欢李牧,这一点是不会变了。

如此想着,仲修远不禁抱得更紧。

他从李牧的怀中探出头来,调整了个位置,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吻上了李牧的唇。

并没有过多的情谷,有的只有温暖的触感,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想要做什么,他只是紧紧抱住怀中的人,一下一下地吻着李牧的唇。

如果这是最后一夜,他想他至少可以任性这一次。

察觉到李牧的回应的那瞬间,仲修远的身体猛地一顿,随即,他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任由李牧主导这一场亲吻。

并没有过多的暧昧与撩拨,两个人只是轻轻的吻着对方,感受着,仿佛是在极寒的雪地中互相取暖,两人之间只余下温暖的气息。

仲修远抱着李牧,他手脚并用,他已顾不上其它,只想让这一刻无限的延长下去,哪怕只是多一刹那也好。

黑暗中,李牧回抱着整个人都挂在了自己身上的仲修远。

其实他早在与仲修远相处了这么些时间之后,就已经不再恨仲修远了,如今听了仲修远这一席话,更是连恨的理由都没了。

他与仲修远,原本就并不是那种非要你死我活的对立的身份。

从一开始,他恨的与其说是仲修远说是袁国,还不如说是这场战斗本身。

在这场战斗当中,仲修远引导了大部分战斗地走向,所以发现自己娶的人是仲修远之后,他更多的是戒备与谨慎。

他原本以为,能够做到如此程度的大将军必然是一个城府极深心思歹毒冷血无情的人,可与仲修远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下来,李牧却发现这人非但不是那种城府极深冷血无情且手段残忍的人,反而是一个极为好懂的人。

他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写在眼中,生气了,不开心了,被耍了,喜欢了,害羞了,他所有的一切一眼就让人看穿了。

也是因此,他才觉得这人好玩,才总想着去欺负去逗弄。

看着这人的眼睛,读着这人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原本只想着让这人不回去打仗的李牧,渐渐的竟然觉得就这样把日子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过着枯燥无味碌碌而为的山中生活,若偶尔有个人能让自己逗/弄调/戏一番,日子感觉也就不再那么枯燥无味。

一切本该如此,他与这人本不过应该是搭伙过日子的关系。

可如今拥着怀中整个人都缠到自己身上来的大将军,李牧却有些疑惑了,为什么听着这人沙哑得像是委屈得要哭了地诉说,他会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

是因为一样都经历过战场上的苦难,所以懂得那份苦涩?是因为世界同样待他不公残忍待他,所以心生同情?还是说他就像这人期待的那般,并不是真的没有动过心?

温暖的被褥中,李牧拥着怀中的人,一时间自己也有些理不清。他原本不过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好免去山中日子无聊罢了。

这一夜,两人几乎都没怎么睡,直到阳光透进屋内,两人这才困意来袭渐渐闭了眼。

一觉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时,两人才一前一后的被饿醒。

再次见面,两人均是有些尴尬。

仲修远是有些尴尬昨夜自己的懦弱,那不是大男人该有的作为。那一席话让他露了弱露了心,让他觉得自己就如同被开膛破肚般被这人看了个透彻。

李牧倒还好,可是不免要多想些。

最为尴尬的,还是两人都红肿着的那张嘴。

下楼吃东西时被店小二还有其他的人注视了许久然后掩嘴偷笑后,仲修远包子也不吃了,扯了面巾就遮了脸。

又拉了李牧,紧赶着就出了门。

知晓了弟弟的事情,仲修远也要开始忙起来。他必须想到办法回到袁国,然后与霍双等人联系上。

霍双临走之前,他曾经告诉过霍双一些联系他的人的方法,算着时间霍双如今应该差不多快回军营了,不知道他到底能否联系上。

霍双那边他急也急不来,他如今最大的困难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越过国境,回去袁国。

仲修远这边一筹莫展,李牧那边倒是有了进展。

在他几乎把整个镇子上所有的酒家店家都走遍了时,终于有一家掌柜的松了口,似乎有意与李牧详谈。

李牧见状,主动约了掌柜的不忙的时间再上门。

掌柜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得精神,眼中含着精光,看着倒是个谈生意的人。

在酒家二楼一处偏静的地方坐下后,李牧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与情况,“……若生意能定下来,往后我们每个月也都可以定量提供。”

一家酒店的销量其实不大,七七/八八算下来一个月能买得了的鸭子也不过百来只。但这数量对于如今的李牧来说,已经足够了。

掌柜的有些迟疑,手指轻轻敲打在桌面上,李牧见他这模样却是知道他是在等着他开口。

他想了想便又道:“掌柜的是还有什么顾虑?”

谈生意,不过就是如此,你方开了条件就轮到我方讲,一来二回直到有了结果。

李牧这次来也做好了被压价的打算,毕竟万事开头难,一开始必然没有那么多顺顺利利的好事。

李牧做的心理建设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那掌柜的并没有压价,反而是说道:“这鸭子我们确实是需要,不过这量……”

通常饭馆酒店这种地方买这些家畜,都不可能一次性买它几个月的量,最多也就是买半个月的关着,不可能买个几百只活的单独开出个院子来喂养。

李牧并没有点出,他道:“需要多少?”

那掌柜的很是欣赏李牧的上道,抬手比了个数字。

李牧剑眉轻皱,“三百只有些勉强,两百多只倒是可以凑一凑。”

他养的鸭子只有五/六十只,但村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很多人养,前后算下来得有一百多只,若是加上张舒兰家死剩下来的那二十多只,凑个两百只还是错错有余的。

知晓那掌柜的要三百多只鸭子之后,李牧倒是淡定了很多。

这家酒店他来之前就打听过了,镇上总共就两家分店,没有第三家。这一下子买三百只鸭子,绝不可能是为了做酒店生意。

至于买去干吗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他只管赚自己这份钱。

“两百多只啊……有点少啊……”掌柜的故作迟疑,但明显是已经动了心。

这样大批量的买鸭子,就算他去市场买,也得跑好几个地方才能买得齐。而且如果动作一下这么大,必然会被人注意到,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知道那掌柜的有意李牧不急了,两人又坐着喝了会儿茶聊了一会儿之后,意思性的砍了砍价,这事情便就这么定下了。

确定了交接的时间后,那掌柜的让李牧第二天过去领押金,并且商量交接细软。

听了掌柜的这一些话,李牧更加确定这人买鸭子并不是为了做生意,至少不是为了坐着酒楼的吃食生意。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之后,李牧再次去了那酒楼。这一次,李牧才一进门就被店小二带领着到了二楼,颇为隆重。

李牧正有些疑惑,推门而入之后,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对方见着李牧,也有些惊讶。

“居然是你,这倒是有趣。”许久不见的秦老爷坐在上位冲着李牧招手,让李牧过去坐。

李牧曾经见过秦老爷,他那水塘就是从这秦老爷手中包的。

那秦老爷今天也是一身深蓝色的锦衣,看着微有些富态,脸上带着弥罗佛般的笑容。

“秦老爷。”李牧不卑不亢。

“听说你手上有两百多只鸭子?”秦老爷开门见山。

李牧点头,他手上虽然没有这么多,但领了押金回去之后把村里的鸭子都收过来那就够了。而且如此一来,他还能从中间再小赚一笔。

“行,是你的话那我就放心了,那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吧!”秦老爷招了招手,让旁边站着的掌柜的给李牧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定金。

李牧收了钱,谢了秦老爷便准备商量交接的事,秦老爷见状却是笑着问道:“你就不好奇我买这么多鸭子做什么?”

“我只管卖鸭子。”李牧自然好奇,但他也知道这有些事情不问最好。

“哈哈哈……倒是个心思通透的。”秦老爷笑得越发开心,嘴上的话却没停,“你知道最近两国又开战的事情吧?”

见秦老爷有说的意思,李牧安静听着。

“这两国交战,你说什么东西最值钱?”

两国交战间,最为值钱的东西除了粮食、武器,那就只剩下一样东西,“药材?”

听着李牧地回答,秦老爷眼中有赞赏一闪而过,“没错,就是药材。”

李牧不解,不明白这秦老爷为什么要与他说这些,同时也有些防备起来。

秦老爷看出李牧的防备,索性挑开了说道:“我有门路能够从袁国弄回来一批药材,你有没有兴趣来帮我?”

见到李牧的那一瞬间,秦老爷就有了这想法。

两国开战间,就算有门路能够越过国境,这一路之上也依旧艰险万分,原本他是准备请了镖头的人来帮忙,如今李牧却成了最佳选择。

上战场五、六年的时间还能活着回来,足见李牧厉害。当初租水塘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折腾出这些生意,足见他有胆识。现在又是这般敏锐聪明,足见心思剔透。

更为重要的是李牧上过战场,他知道遇到危险时那种情况应该怎样应对,才对队伍更有保障。

“酬劳你可以开。”秦老爷笑着说道。

他是以贩卖家畜商贩的名义去,看似薄利,但是带回来的东西值的钱却远远不止几百只鸭子的价钱。

他涉及这方面的生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名下的产业也并不止这两酒楼。基本来说,只要不是故意刁难,李牧开得起的价钱他就出得起。

“谢谢秦老爷的好意,但是我拒绝。”李牧几乎没怎么思考便拒绝。

“为什么?”秦老爷脸上总算是露出了除了笑容之外的其它情绪。

“那样的地方,出来了,就再也不想回去了。”李牧依然是那面不改色的模样。

秦老爷闻言哑然,随即摇头失笑。

这个理由,他还真的没有办法说服李牧。

就在秦老爷快要死心时,李牧旁边站着的仲修远却突然上前一步站了出来,“我可以替他去。”

两人均看向他。

仲修远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护你的队伍进入袁国。”

秦老爷有些惊讶,他看向李牧。李牧看向仲修远,没有说话。

“袁国的地界我熟悉,一旦入了袁国,我可以保你们的队伍不受袭击,顺利抵达目的地。”仲修远有这个自信,这一点小事他还是可以做到的。

“你是?”秦老爷问道。

“我是从袁国那边逃难过来的。”仲修远大方的展露了自己男人的身份,如果他能够跟着这些人去往袁国,一路上他还是这女人身份就不方便。

“袁国人?”秦老爷面露惊讶。

“我可以不要酬劳,只要你们能带我进入袁国。”仲修远放出杀意,冰冷强势霸道的杀意,令在屋子中的秦老爷和那掌柜的都白了脸。这是为了证明他有这实力。

仲修远这话说完之后,屋子中有瞬间的寂静。

片刻之后,秦老爷这才开口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考虑考虑。”

仲修远有些急,可他也知道这时候自己再多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捏紧拳头,压抑者自己心中的急迫跟着李牧往门外走去。

“仲将军!”

仲修远本能地回头,回头的瞬间看清楚站在自己背后的人是秦老爷和那掌柜的之后,杀意瞬间迸发。

感受着仲修远这露骨的杀意,秦老爷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我只是试试运气……”

李牧见状,复又关了才打开的门,也跟着回了屋里。

若是仲修远的身份暴露,那麻烦就大了。

如此想着,李牧看向那秦老爷的眼中也带了几分杀气。

秦老爷见状赶紧解释道:“熟悉袁国地界,逃难过来的年轻男人,特意穿女装隐藏身份,急着回去,不要酬劳。我只是随意猜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缓过最开始的惊讶之后,秦老爷慢慢的恢复了平日里那笑嘻嘻的模样,面对面露杀意的两人,他又坐了回去。

“我可以带你过国境,但是你要保证我的人能够顺利的离开。”秦老爷开出条件。

听着秦老爷的话,两人皱起眉头,明知道仲修远的身份还愿意送他回去,这秦老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李牧,你是大宁的人吧?”秦老爷笑着看着李牧。

李牧点头,他一直有些弄不明白这秦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初在小镇上,他与秦老爷只一面之缘,随口几句话他就把水塘包给了他。鸭子的事情也是,轻而易举便告诉了他他的目的。

这两件事情加起来看,若这秦老爷不是有大智慧,就是蠢。

“那我问你,你觉得如果这仲将军不回去,这一场仗我们就肯定能赢吗?”秦老爷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件事情李牧早就有想过,如果仲修远不回去他们大宁就能打得赢这场仗,他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仲修远给杀了。

大宁与袁国两国打了十年之久,早已经两败俱伤,就算是袁国没有仲修远没有仲修远的弟弟,这一场仗也不可能轻易打赢。

“如今这已经是一个十年,说不定接下去就是第二个十年,第三个十年。”秦老爷笑道,“除非大宁的皇帝换人,不然可能还会有第四个十年。”

秦老爷这句话可谓是大逆不道,若是被传了出去,定然是要被杀头的。

可是事实上,事实就是如此。

大宁这十年来坚持不懈要打这场仗的原因,是因为当今大宁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出使袁国,在袁国大殿之上袁国的皇帝赐座时,他的位置摆得比袁国的皇帝稍偏下些。

当时的大殿上,袁国的皇帝位于首位,而他作为大宁的太子,于情于理稍低些的位置都是正常的。

可是这事却惹恼了他,让他觉得这是袁国故意为之。

袁国国小,大宁是大国,在他看来袁国就应该敬他,他理应与袁国国主平起平坐。

袁国如此,就是在欺他,就是在蔑视大宁的国威。

出使结束他回国后立刻就像先皇进言开战,先皇拒绝。

第二年,先皇驾崩,他登基。

或许是因为存了吞并袁国一展霸图的野心,又或许是真的记恨,他登基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出兵攻打袁国。

袁国猝不及防轻易被攻破,原本一切顺利,哪知袁国出了个仲修远。

大战打响,刚开始朝中就有不少官员进言让他放弃攻打袁国的举动,他一律不予理会。

第五第六年时,他假意同意义和,结果使诈偷袭仲修远带领的出使队,让备受期待的义和功亏一篑。

而后几年,仲修远越发的厉害,重大臣再进言,但他依旧拒绝收兵。

一开始没有收兵,现在是已经根本不可能收兵。

他登基开始就出兵,十年都毫无结果,被仲修远压制着这已经足够丢脸,若是此时他收兵,那岂不是要叫史官记他被一个仲修远压得翻不了身,那岂不是要叫他被人贻笑万年?

所以这仗,必须打!

或许蔑视国威那荒诞的事不过是掩饰他野心的借口,又或许他是真的记恨,无论如何,大宁和袁国因为他而打了十年,十年来死伤无数民不聊生的事情都不会有假。

在仲修远的事情上,袁国那些人的作为或许确实叫人心寒,可是在这件事情上,袁国也算是遭受了无妄之灾。

“撇去这些前言不提,单就看如今的情况,除非大宁皇帝换人不然没了这仲将军在,这仗绝对会越打越烈。”秦老爷道,“这仲将军消失三月,上头就已经下了三次征兵的圣旨。”

大宁虽然国大,但是这十年来民不聊生。袁国虽然国小,但是十年养精蓄锐。如果大宁执意要打,再打个十年一点都不奇怪。

秦老爷见两人不再说话,他又道:“以前这仲将军在的时候,大宁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时有摩擦但不会大举进犯。无论如何,也总比现在这样好。”

两国开战,受罪的从来都是百姓,在平民百姓看来,胜利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吃饱穿暖不用流离失所。

“送他回去其实也算是帮了我自己。夹缝中生存,总比死掉好。”秦老爷脸上是难得的认真。

随后那秦老爷又说了一些,两人都没再说话。

离开时,仲修远与秦老爷约定了时间。在李牧把鸭子等交给秦老爷的人之后,他可以跟着那些人一起去袁国,但是带队的要求秦老爷回绝了。仲修远虽然名声在外,但是秦老爷并不信任他。

生意的事情敲定后,李牧当即便回了山上。

回去后,李牧按照他之前预定的计划他把村里的鸭子全部收了回来,清点了数目之后,在秦老爷的人到了山下时,把鸭子全部交了出去。

换回了男装的仲修远与那些护卫一起上了马,随着大队伍向着袁国进发。

奔波一天,夜里,仲修远来到自己被安排的房间前,推开门看见屋子中坐着的人时,他瞳眸猛地瞪大,整个人都处于痴呆 的状态之中。

他好像失了声,身体也变得麻木,那一刹那之间他既说不出话也无法动弹,只能傻傻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

李牧……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子非鱼亦非我妹纸的地雷,mua~

谢谢風采錂妹子的地雷,埋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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