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桓将手机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想了想，还是问了句：“莫总，是曾先生的电话吗？”
莫凉城侧目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是不是……”
“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就装哑巴，知道得太多没有好下场。”莫凉城的语气阴沉，眯起的眼睛里噙了丝警告，不多，但足以震慑住他，“跟着我做事，就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可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明白了吗？”
谢桓连连点头，没敢再问下去，伸手为他扶住车顶，待他坐进后座才毕恭毕敬地合上了车门。
黑色的陆虎压过一路低洼，碾过路面上的团团积水，如一道黑色旋风般在大雨中穿行。莫凉城微仰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着置于身前，眼眸浅眯，思索片刻后忽然说：“开去北郊的**。我有事和曾烨明讲。”
“莫总，要不我打电话叫曾先生直接去庄园候着如何？现在雨太大，您行走不便。”
“谢桓，我发现你今天做事特别的毛躁。”莫凉城不动声色地坐直了身子，右手搭在了驾驶座的靠背上，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轻敲，带着明显的审问语气，“我吩咐过的话，向来不会说第二遍，而你却频频要来犯险。究竟谁才是莫总，说来听听？”
谢桓的身子僵了僵，脸色微微一变，低着声音说：“对不起莫总，是我大意了，不该多嘴。”
莫凉城忽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做事，不要随便分心。你在我身边也有快五年的时间，从莫氏刚起来的时候就跟着，做到现在这样庞大的规模，你算元老，功不可没，我不可能会亏待你。地下圈子里的事情你尽量少染，有事就和曾烨明讲，他会替你打通一切关系，不用你亲自出面。我身边的人不能都带着黑色背景，总得有那么几个可以拿到明面上来的才行，懂了吗？”
他的语气很淡，说完后就又靠了回去，目光懒懒地从后视镜里看向谢桓，透着一丝锐利的光。
“明白了莫总，您放心，公司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辅佐您，不会出岔子的。”
“北郊的**你去过几次？”
谢桓顿了顿，思索片刻后说：“大概三四次。”
“那这段时间你就别再去了，以免场子里的人把你的脸认下，日后生什么变故。”莫凉城闭着眼睛，身子往下欠了欠，开始闭目养神，“除了几个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外，其他的那些马仔我都不信任，他们如果记住了你，有心的就可能会布局谋划，引你落井。既然我将你作为贴身助理留在了身边，那就说明我足够信任你，因此你要多加注意，别被人下了套还蒙在鼓里，到时候，我想救你都没法儿出手。”
谢桓连连应声，“明白了莫总，我一定多加小心，绝不会给您添乱的。”
莫凉城沉吟着，转头看了看窗外，雨势似乎小了点儿。
他伸手轻揉着眉心，脸上逐渐爬满了淡淡的倦容，莫名烦躁。
陆虎一路开得飞快，周围越来越荒寂，路灯有的都已经老旧坏掉了，亮起来的那些也是昏黄昏黄的，倒显得周围更加寂寥了。
车子沿着路边开，速度一点点减慢下来，谢桓随手将雨刷给停掉了，反手打了一下方向盘，陆虎顺着一处隐蔽的地下通道便滑了进去。里面黑漆漆的，只有正前方的一个老式铁门上挂了只晃眼的灯泡，不时还滋滋作响。
“莫总，到了。”
他回头唤了一声，莫凉城却没有动作，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势，似乎是睡着了。
“莫总？”
谢桓觉得有些奇怪。莫凉城绝不是一个会在车上随便睡着的人，更不可能睡得这样死。他转身便要下车，却忽然被身后的声音制止住。
“叫曾烨明带人出来。”
谢桓诧异了片刻，这会儿他放聪明了，没再多问，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两声等待后被接通。他简明扼要地将莫凉城来北郊的事给电话里的人说着，才说到一半，那边的男人便忽然问了一句，“凉哥是不是要我带人出去？”
“没错。”
电话当即便被对方给掐断了。谢桓看着逐渐变暗的手机屏幕，觉得莫名其妙的，想不通他怎么就猜得到。
就在他犹豫着要做点儿什么的时候，忽然，面前的那道铁门被人从里面猛地一脚踹开，为首的光头赤着膀子，黝黑的皮肤更显出了一身结实健壮的肌肉，他的耳朵上打了一枚黑色耳钉，长相不算特别狰狞可怖的一类，但也绝非善茬。他的胸前纹了一头栩栩如生的白虎，似乎下一秒就会从他身上跳下来吃人似的。
曾烨明手握明晃晃的铁棍，随意地架在肩膀上，一下一下轻拍着自己的脸，高高扬起下巴，晃晃悠悠地带着一票同样手握铁棍的马仔走了过来。
浩浩荡荡，煞气逼人。
谢桓有点儿发懵。
虽然他知道曾烨明沾着地下圈子，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一面，满脸的痞气，仿佛他手中的铁棍不是铁棍，而是鸡毛掸子，拿在手里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一大票人从陆虎旁叮叮当当地走了过去，铁棍摩擦地面的声音异常刺耳。
就在这时，从后方的黑暗中冲出了另一群手握铁棍的马仔，他们大喊着撞进了这边的人堆里，不由分说就开打。
一时间，刀光剑影，铁棍相互磕碰的声音在地下空间里不住地回荡，擦出的一道道火花伴随着男人的嘶吼声，场面乱作一团！
“操你妈！”
曾烨明狠狠一棍子甩了出去，正打在对方领头人的脊梁骨上，下手又黑又狠，毫不留情，直接将那人一铁棍给抽飞出去，手中的铁棍还在不断地震颤。
那人的身体腾空后就已经没了动静，“砰”的一声砸在地面后，趴了老半天，忽然听他“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撤！”
那些人见为首的处了下风，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铁棍都要往上冲，而脚下却都跟抹了油似的，撤得比兔子还快。
曾烨明不屑地看着他们落荒而逃，而后用手背蹭了蹭挂着汗渍的脸，朝地上狠狠淬了口痰，大骂一句：“没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