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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泪别故乡

由于时间仓促,税天龙只能做四道菜,第一道和第二道都是蒸菜,制作工序相对简单;第三道菜需要现炒,税天龙无法做到,只得先炒半熟,让其他师傅再回锅热一下,这样口感要差些,但也是无奈之举。

最后一道菜做什么呢?税天龙沉吟许久,母亲估摸着快到二更天了,担心儿子身体,说道:“龙娃,你明早还要赶路,算了嘛,不要再想了,去睡觉,好么?”税天龙歉然一笑,对母亲说:“没事,您先去睡吧,我再想想。”

川菜纵有千百种,然而即或是山珍海味又怎能表达出内心对父母的感恩之情?一时间税天龙思绪万千,刚刚涌起的倦意全部消散,突然厨房门口鸡笼里响起公鸡打鸣声,连续三声,打断他的遐思,快到三更了。

税天龙受到触动,快步走到鸡笼边,抓出一只老母鸡,拎到厨房。他先烧好一锅热水,又把菜刀磨快,朝老母鸡脖颈上轻轻一抹,殷红的鸡血喷涌而出,流进早已备好的大瓷碗里。新鲜鸡血口感嫩滑,与菠菜同煮,益气补血,是上好补品,税天龙正好把它当作宵夜,聊以充饥。

税天龙把老母鸡拾掇干净,从碗柜里找出少许红枣、白果和枸杞,也洗干净,把鸡宰成块状,一并放入砂锅,搁在炉灶上。待大火把砂锅里的水煮开后,再改成小火慢慢煨炖,如此才能保证鸡肉和干果原汁原味,营养价值不被破坏。

炊烟袅袅,香气在厨房弥漫开来,这是老母亲为他养的母鸡。祂们早已注定成为饭桌上的美味:公鸡凉拌,做成麻辣味;母鸡清炖,熬成鸡汤给小儿子喝。没想到税天龙提前动手,反过来孝敬老母亲。

拂晓时分,甜烧白和咸烧白均已上笼熏蒸,蚕蛹也清洗完毕,晾干备用。一阵倦意袭来,税天龙觉得十分困乏,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揭开砂锅锅盖,香气扑鼻而来,税天龙往锅里加点盐,尝了尝,味道不错,就是稍微淡了些,老年人不适合吃太咸,母亲应该可以接受。

碗柜里还有半碗剩饭,税天龙拿了个鸡蛋,打碎搅拌均匀。尔后又拿起油壶,往锅里倒了少许,加热后把蛋汤炒熟,最后加入剩饭和盐,一份蛋炒饭就做成了。

吃过早饭,税天龙舀了一碗鸡汤,蹑手蹑脚走到母亲卧室外,轻轻推门进去,把碗放在茶几上。母亲有起床用茶水漱口的习惯,这样就可以看见这碗鸡汤了。其实税天龙迈进门,老母亲便醒了,佯装睡着,不愿让儿子难过。

鸡汤的香味充溢着整个房间,母亲老泪纵横,母子之间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相见,谁也不知道。小儿子这么多年到什么地方去了?在干什么事?税天龙没有提及,老母亲也不想问,好男儿志在四方,当年被逼出走,隐约听说干得是杀头的事,既然老伴敢于为儿子舍弃性命,说明这件事利国利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留下二十四份蒸菜和十二份蚕蛹,税天龙依依不舍告别故乡,又踏上返程之路。晨曦中,柳江古镇被云雾笼罩,酷似一幅古代水墨画,忽隐忽现,税天龙鼻子一酸,哽咽起来。革命党人舍家为国,不图回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后人能记住他们么?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革命的道路还很漫长,但税天龙坚信,终究会有成功之日。在红军队伍里,在国统区白色恐怖下,一大批革命者前仆后继,不苟且,不放弃,他们没有七情六欲吗?当然不是!他们为了像税天龙母亲那样的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心甘情愿,忍受亲人别离之痛,哪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也无怨无悔。

故乡渐渐远去,税天龙斩断情丝,心思又回到完成任务上。四川自流井(今自贡市)井盐产量丰富价格便宜,虽然被国民政府垄断经营,但没有限制购买,只要有运输工具,想买多少都行。问题还是原先设想,如何把盐送进苏区?找不到好办法,一粒盐都甭想通过关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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