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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再回西城

姜夙兴简直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西城的,他自听了那一句「掌教仙逝」了后,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回不过神来。

等了半个时辰才上来的美食他看也不看一眼,跟在其他西城弟子后面出了酒楼,翻身上马,直奔西城。

“姜家主!”蓁蓁一个纵步上去扶住从马上跌落下来的姜夙兴,急道:“您别着急,你师父他!……”

她话未说完,就停住了。只见那西城山脚下,东正门上已挂满了白色灯笼。

姜夙兴的帽子掉了,他闭着眼睛,摸索着那台阶一层层的往上爬。

“姜家主!”蓁蓁捡了帽子,追上去重新戴在姜夙兴头上,扶着他往上走。一边低声劝道:“你振作些,你师父他定然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姜夙兴恍若未闻,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听到那祭坛广场上哀乐传来,听得姜夙兴肠子都开始疼,疼的他弯着腰走不动路,疼的眼泪直流,眼眶火烧火辣的疼。

饶是如此,他内心深处依然不相信师父已经死了,这根本不可能。上一世,上一世师父一直活着,他死了师父都还活着,怎么会突然……

蓁蓁一直在他耳边低声让他别哭别哭,说这眼睛刚修好,哭不得,哭了以后真会瞎的。

两人走到那祭坛广场上,那里早已站满了人。西城三万子弟都穿着素衣,头上的抹额统统换成了白色,一排排的,密密麻麻,浩浩荡荡。

姜夙兴一眼就望到队列的尽头,玉鼎宫的门前那一樽玉色棺柩。跪在棺柩左侧为首的是傅远鸣,右侧的两个亦是明正的嫡传弟子。而傅远鸣的身后还有一个弟子,因被傅远鸣遮挡住,看不见脸。

“师父……”姜夙兴颤抖出声,眼泪婆娑而下。

姜夙兴抬步朝前走去,那些西城弟子一看突然出现的两个陌生人,一个女子和一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原以为是闹事的,但是他们透过风掀起的黑纱,看清那男子的脸,顿时又都震惊了。

“姜夙兴?!”

“怎么姜夙兴在这里?他不是该跪在上面吗?”

“那上面已经跪了一个姜夙兴,怎么又跑出来一个姜夙兴?……”

弟子们窃窃私语,惶恐不已,却都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后方的骚乱已经引起了前方长老团的注意,一浑厚有力的声音穿过层层弟子响彻祭坛广场:“何人在那里引起骚乱?”

已有执法宫弟子飞速奔去禀告,只见那在霍长老身后耳语了一句,霍长老便立刻看向跪在棺柩后侧的姜夙兴。他双目如炬,雪亮无比,这一眼直看的那人目光微微一颤,但仍旧是保持着面如死水。

霍长老又看向对面的御宿,只见御宿先是微微皱眉,也看向那棺柩后的姜夙兴。这一看,御宿的双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惊色。

随后便是一沉,目光转向那祭坛广场上,正一步一步,艰难走来的人。

跪在棺柩两侧的玉鼎宫弟子这时也看到了那个戴着黑纱斗笠的人,那人正在一个女子的搀扶下朝这里走来。待看清那黑纱下的面容,俱是震惊不已。

姜夙兴走到离那棺柩还有一百步的时候,实在坚持不住,跪了下去。

如此大的阵仗,难道师父果真死了吗?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姜夙兴?”傅远鸣站起身来喊道,又回头看向楚纨。楚纨也是大惊失色,他站起来走到前面拉过那跪在那里的‘姜夙兴’,惊呼一声:“你是那个戏子?!”

而李青衣早已面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是不可能逃走的。

“你!……”楚纨看了一眼此刻正跪在地上一步步用膝盖跪过来的姜夙兴,简直恨不得一掌劈了李青衣。但是不能扰乱明正的灵堂,是以他只能暂时押着李青衣,免得他逃跑。

“姜夙兴?!你……”傅远鸣跑到姜夙兴旁边,也跪下来拉着他,哭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才回来?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就觉得怪怪的,原来你真的不是你……”

傅远鸣语无伦次,但他是真的伤心,也是真的认出这个人才是姜夙兴。师父突然暴毙,没有任何缘由,而前些日子姜夙兴回来了,却是冷冰冰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心里难受极了,却不知道该找谁发泄。眼下这个姜夙兴出现了,眼睛还被毁成了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的苦。他就说嘛,姜夙兴虽然才与他们相处不到一年,但是没道理是那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姜夙兴轻声道:“傅远鸣,那棺柩里躺着的……是谁?”

傅远鸣望着他哭道:“是师父啊。师父他死了,师父死了……”

姜夙兴怔然落泪,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颤声问道:“……师父是怎么死的?”

“师父在大约一个月前突然元婴破碎了,然后就身体每况愈下,渐渐陷入沉睡。整个西城的长老们穷尽全力也无法帮他弥补,他们说,他们说师父是自爆元婴的。”傅远鸣道,“可是我不相信,你说师父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自爆元婴呢?这一定是骗人的……”

“自爆元婴?”姜夙兴睁开眼睛,颤抖着声音重复了一句,“一个月前……自爆元婴……”

他回过头去,看到蓁蓁跪在他后面,双目盈盈,蓄满了泪水。

姜夙兴不敢置信地喊了句:“蓁……蓁?”

蓁蓁哽咽着眼泪,未说话,只双手交叉搁在额头前,匍匐下去,磕头行大礼。

姜夙兴瞬间瘫软在地上,仰天大哭起来,哀嚎道:“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是他……师父你怎么能……师父……不可能啊……”

姜夙兴此刻心内俱焚,简直痛不欲生。

他怎能想到,宸月竟然是师父?

宸月,宸月他竟然是师父?

这怎么可能啊,他怎么会是师父的劫难呢?

他怎么就成了师父的劫难呢……

眼见姜夙兴哭的痛不欲生,蓁蓁上前扶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去跟他说说话,他能听得见。”

姜夙兴坐起身来,边哭边爬,直爬到那棺柩旁边。那棺柩是玉做的,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模糊的轮廓。

“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你一面……”想到宸月至始至终都没有让姜夙兴看到他的容貌,就更是心痛。姜夙兴想推开那盖子,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他抬眼一看,竟然是顾白棠。

姜夙兴微微一皱眉,他不明白顾白棠在看到他时为何是这种陌生的表情。

“你在这里打开棺材,你师父的肉身会被这烈日烧坏的。”御宿说道,“更何况已经封棺,再揭开也不好。既然你此刻回来了,便与他说两句话,一会儿便要下葬了。”

霍长老此刻也大概看清了形式,看了一眼那已经被执法宫弟子制住的李青衣,对姜夙兴说道:“不管发生了何事,葬礼不能被扰乱。云鼎宗门已开,等着送棺柩进去。你放心,有什么冤屈,待葬礼结束后,本座自会替你伸冤。”

姜夙兴扒着棺材盖子哭了一会儿,有弟子来报,说云鼎宗门已开了,若不送棺柩进去,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要关闭。

云鼎宗门是西城圣地,内里存放西城各代掌教的灵位和棺木,十分神圣。而且必须要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等到太阳光线照射充足时,云鼎宗门才能开启。

此刻既然云鼎宗门已开,自然不能耽搁。霍长老大手一挥,朗声道:“恭送——掌教归位!”

西城三万弟子齐声随喊,一声“恭送掌教归位!”响彻云霄。

顾白棠直接用武力拉开姜夙兴,姜夙兴哭号不止,又踢又咬,偏偏顾白棠一声不吭,面无表情。还死死地制住姜夙兴,姜夙兴越是骂他咬他,他就奇怪的抱的越紧,越不松手。

御宿皱着眉说道,“那是他师父,你把他抱着,谁去抬那棺柩?”

顾白棠这才松了力道,姜夙兴挣脱出去,站起身时忽然甩了他一巴掌。

然后才颤巍巍的跑过去站在傅远鸣后面,弯腰抬那棺柩。怕他力弱,蓁蓁要去扶他,亦被他推开。

这一巴掌还打的挺用力,都打肿了。顾白棠有几分无辜地摸了摸脸,但是看着姜夙兴抬着他师父棺柩的背影,心里莫名有几分疼痛与不忍。回头看了一眼御宿,见御宿没阻止,便跟着也去了。

在云鼎宗门,棺柩入位后,姜夙兴又跪在地上哭了一场,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顾白棠很是积极地跑过去将人扛起来。旁边的其他弟子一见是他,有些想阻拦,有些却又打眼色,总之没人上前阻止。

那御宿长老可是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准在顾白棠面前提起邬丛莲和姜夙兴这两个人。从今以后,顾白棠的师父是御宿长老,和姜夙兴也没有任何瓜葛纠缠。

御宿长老的禁令无人敢违反,可是顾白棠和姜夙兴这两人的事情,旁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且不说顾白棠日后会不会恢复记忆恢复了记忆后会不会嫉恨难说,这姜夙兴如今的身份已经非同一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又说顾白棠直接把人扛回了御膳房雅芳斋,御宿见了,正要发火,那边一大批长老又找来,质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宿忙着去跟那些长老纠缠,就命姜昼眠看着两人,不准生出什么事端。

顾白棠立在床前仔细看着姜夙兴的脸,这是他第一次看清姜夙兴的脸。

这次从长乐回来的路上,那个姜夙兴一直躲在轿子里偷偷的看他,他一直是清楚的。当时对于那种目光,他的心底隐隐是有一些反感与厌恶的,因此也就更加不愿意与姜夙兴接触。

今天他也看出来了,原来那个姜夙兴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

当时姜夙兴去撬棺材板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就跑出去阻止他。其实当时旁边还有其他执法宫的弟子,虽然他作为大弟子有责任维护现场秩序,可是当时他内心里,并不是出于想要维护秩序。

姜夙兴在他怀里胡乱踢打时,他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当姜夙兴一口咬在他肩上时,那种感觉更强烈,一阵强过一阵。说不出来,但就是一种,想抱着这个人,绝对不松开。不是因为松开了怕他闹,而是……而是这种感觉,特别的踏实。

“你,看什么看?”正在顾白棠看的入迷的时候,旁边忽然横过来一张脸,一双眼睛牛一般固执地瞪着他。

顾白棠面无表情的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喊道:“大师兄。”

姜昼眠一下就笑了。起初师父抢这个徒弟他还老不高兴,可是随后顾白棠喊他大师兄他就特别高兴了,从今以后最大的乐趣就是指挥顾白棠干这干那,而且再也不怕弟弟阻止。

“刚刚掌勺大师傅说没水了,你去挑水去,顺便把后院那堆木头劈了。”姜昼眠指挥道。

“可是我一会儿还得去严明堂值班……”

“值什么班?什么严明堂?你师父是御宿,不是旁人,你要搞清楚哦。”

顾白棠沉默了一会儿,“是,大师兄。”

然后就出去了。

姜昼眠还在奇怪,心想他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谁知过了两个时辰后,顾白棠挑完水劈完柴,又回了雅芳斋。彼时姜夙兴已经醒了,但是没什么精神,斜靠在枕头上双目无神。

姜昼眠正趴在床边给弟弟扇扇子,一边说着要把那李青衣怎么怎么千刀万剐。

“大师兄。”顾白棠立在院子里,喊的不轻不重。他站的那个位置,正好能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里面的人。

他看到姜夙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调整唇角,露出一个英俊的笑容。

“……”姜夙兴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去。

方才姜昼眠已经给他讲了,御宿为了压制顾白棠体内的魔王之种,给他下了封印术。魔王之种倒是压制住了,可是顾白棠记忆也被压制了。现在成了御宿的徒弟,而且御宿不准姜夙兴再跟顾白棠有任何瓜葛。

不过既然是这样,顾白棠没有认出李青衣假扮自己这件事,也就可以被原谅了。失去记忆不要紧,只要能保住顾白棠这条命,以后来日方长。

更何况眼下姜夙兴被师父是宸月这件事弄的心力憔悴,也无心再去管他。

顾白棠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姜昼眠随后又指挥他去和面明天早上蒸包子,他又不得不去忙活了。

而姜夙兴伏在床头,心思百转,心里想的全都是那长乐小灵山里的一幕幕画面。

他在那洞中修养前后也快一个月,自从他恢复意识后,每日宸月都会来与他说话。

起初他不能视物不能开口,宸月便坐在他旁边,很温和又很耐心地同他讲话。讲周围的环境,也讲冥界的一些趣事。他那时惦念着诸多烦心事,惦念顾白棠,惦念自己的容貌,再加上对李青衣的恨意,让他的心如搁在油锅上煎炸,难受异常。所以对于宸月与他说的话,大多没有听进去过。

后来他也慢慢调整状态,静下心来修养。喉咙养好后,他便开始与宸月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那个时候,慢慢的就是他在说话,宸月在听。

有时宸月会咳嗽,骗他是着凉,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宸月的身体应该已经开始枯萎了。

再后来,姜夙兴的眼睛能看东西了,宸月便不再走到他跟前来。总是立在黑暗里,隔着一段距离,与他说话。

现在想来,定是怕他看见宸月的容貌吧……

“蓁蓁,你说宸月他最后为什么不让我看他一眼?”姜夙兴忽然问道,“哪怕是见一面,也好过现在这般……他去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房中只有两个人,姜昼眠不明所以,正要问弟弟在问谁时,忽然感觉脚底有什么东西在拱他脚板心。

低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却是半点声息没发出,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蓁蓁,你下次能不能好好出场。”姜夙兴皱着眉闭上眼,不怪他哥哥直接被吓晕过去,饶是过了这么久,他依然习惯不了蓁蓁这出场方式。

“哦。”蓁蓁赶忙变成一个正常姑娘,一边把那姜家大哥扛起来搁在桌上,一边道:“君上那时已经自爆元婴,相当于是鬼魂,面目比我还可憎,怎么敢让你看见?他晓得你怕鬼,怕吓着你。”

“……”

姜夙兴不再说话,转了个身,眼泪又打湿了枕头。

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原来是傅远鸣和楚纨来寻他说话。

见了这两人,姜夙兴也仍旧是没什么精神,靠在床头也不愿意说话。

傅远鸣将他看了又看,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师父去了,你又受了什么苦才变成这样……”

楚纨立在那里,有些愧疚,道:“当时那李青衣扮成你一直躲在房间里,一直说顾白棠负了你;我当时只记得跟顾白棠生气,也没去房间里去仔细辨别一下……对不住你。”

姜夙兴仍旧不说话,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傅远鸣突然说道:“对了,你得准备一下,半个月后,你要参加掌教选举会。”

这回姜夙兴动了,他看向傅远鸣,皱起眉头,“你说甚?”

“你今天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事。师父他临终前指定你为西城下一任掌教。不过其他长老不服,要在六月初一那天举办选举会,让所有西城弟子公开投票……”(8中文网 .8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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