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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村外树林中,黑狐寨的家丁在看守着马匹等候。大家飞跑过去,翻身上马,紧加几鞭,像风驰电掣一样转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路马不停蹄,子夜以后便回到了双塔寨与黑狐寨的岔路口。柳连成与温家众人作别今夜总算不虚此行,温夫人多多保重,改日再去府上问安。”

“柳镇长救命之恩,必当图报!”温香在马上一躬。

柳连成回到家中,因奔波劳顿,直至日上三杆犹自酣睡未醒。柳含娇匆匆跑唤他起来父亲,出事了!”

柳连成一惊坐起:“发生了什么事情?”

“街头百姓纷纷传言,说是日本人占了沈阳,正向这里进兵。”

柳连成并未显出惊慌,因为昨夜他已耳闻坂田所说,知道发生了事变,而且近来他对此似乎早有预感,所以才主动提议三庄会盟。如今,这结盟之事又萦绕在心头。他草草梳洗一下,简单用了早饭,便来到双塔镇街头,只见人们来去匆匆,面带惊慌之色。或东一群西一伙交头接耳,或蜂拥至店铺抢购米面、油盐等生活必需品。人们看见柳连成,立刻呼拉一下围上来,七嘴八舌乱纷纷发问。

柳连成明白,做为一镇之长,自己的情绪直接影响到百姓的心理安定。他想,决不能引起混乱,应该先让大家稳定下来。他跳上一处高台阶,挥手示意大家肃静乡亲们,关干沈阳的事变,尚无确切消息,大家切勿轻信流言,且各自安生,如有风吹草动,我柳连成一定及时通报。”

人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半信半疑地散去了。柳连成为自己欺骗百姓说了假话而内疚,也愈感到责任重大,跨上马直奔黑狐寨。距离双塔镇不过三十里路,柳连成催马加鞭,不过半个小时,黑狐寨便历历在望了。

这黑狐寨位于黑狐岭中部,因有黑色狐狸出没而得名。

进入山口,是一道宽仅盈丈的曲折峡谷。两侧高峰壁上,哨岩插天。黑狐寨就建筑在北侧的向阳山坡上。在峡谷中部最窄处修了类似骑楼的跨谷寨门。如同一把巨锁锁住入寨孔道,堪称一夫当关百夫莫开。清朝末年山民花狐狸在此聚集

一百人造反,上万清兵攻打两日之久,竟无功而返,顺峡谷上溯,七八里外便是黑狐溪,两岸盛产沙金,几乎每一锹挖下去,都会看到耀眼的金豆子。这黑狐寨不只险要,还是块宝地。柳连成边看边想,双塔镇无险可守,一旦日军来侵,先期将老弱妇幼疏散到这里,危急时再率武装退守黑狐寨,可保万无一失。他暗暗拿定主意,少时就和温玉提出此事。

柳连成来到寨门前未及下马,就听门楼上连喊带叫乱成

一团。还没弄清出了何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从门楼最上层掉下来。三层楼阁悬空修建,距地面高有五丈,底下又是凹凸不平的山石,人若跌下还不摔成肉饼。此刻不容柳连成多想,他急忙伸出双臂,把坠落之人稳稳接住。定情看时,竟是温香,此时,门楼上又传来温玉的声音柳镇长,别放开她,我就来。”说着,温玉一跃跳下。

温香在柳连成怀中又蹬又踹,沙哑着喉咙喊个不停我没脸见人了,我……”

温玉接过妻子,硬把她抱在怀里,转,脸对柳连成说道:

“柳镇长,方才多亏您了,要不她早就粉身碎骨了。”

温香又挣又挠你放开我,让我去死,日本人祸害了我,这是报应啊!我大不该姐弟成婚呀……”

温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怕温香再说下去,用手指点住温香的穴道,温香这才安静了。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她精神失常了,竟说疯话。”

柳连成也只好顺着温玉的话说:“她受的刺激太大了。”

温玉见温柔赶到了,将温香交给她小心照看好,再让她这样跑出来,我唯你是问。”

待妻子被温柔抱进寨子去,温玉才转身同柳连成寒喧:

“柳镇长远道赶来,必有所见教,快请到寨中一叙。”

“风和日丽,景色宜人,何妨就在此交谈。”

“还是进寨为宜,也好奉茶备酒,在这寨门之外,岂不太怠慢了。”

“寨主不需多虑,此处最好不过。”柳连成心急,立刻转入正题,“温寨主,我今日前来,主要还是为会盟之事。如今,日寇已侵占沈阳,说不定铁蹄将至,形势紧迫,火烧眉毛,我们三庄理应团结盟好,同舟共济……”

“柳镇长,不必多说了,妻子身受凌辱,我还能不全力抗日。只要凌云同意,我没说的。”

“好,我这就去劝说凌云。”柳连成对事情竟如此顺利感到髙兴,“还有一事相商,这黑狐寨乃辽西第一天险,易守难攻,倘若日军入侵,战火蔓延,可否将双塔镇老弱妇幼疏散到宝寨,以避屠刀。”

温玉既未答应也未拒绝此事到时再商量也来得及,眼下关键是会盟之议。”

柳连成也觉得有理,就辞别温玉直奔野猪山庄。

双塔镇与黑狐寨、野猪山庄呈三角形排列。双塔镇座落在山下平原,西北方向二十里,便是黑狐岭和黑狐寨,而东北方向二十里,就是野猪山与野猪山庄。两条路在山口分界,柳连成以原路返回,至山口便折向东北,直奔野猪山庄。‘‘

说起-来,这野猪山庄也是一处险关要隘。,山庄修筑在野猪山南坡上,东西南三面被野猪河环绕,山水奇寒,深及数丈,难以泅渡。而此侧又是百丈高崖,绝壁直立。只要把庄门前的吊桥拉起,一只狗也休想爬进来,其险要并不逊色于黑狐寨。

^柳连成来访,崔疤头迎出庄门,进山庄到了庄主府,柳连成发觉府内到处充盈着喜庆气氛,一片忙乱景象。正要询问崔疤头,凌云已快步迎过来。“哎呀柳镇长,只因小女就要出嫁,她生母又早年过世,为答对她出门,忙得我焦头烂额,失迎,失迎。”

“噢,”柳连成感到来得不巧,“令爱佳期,事先为何守口如瓶?我这做伯父的,连一份薄礼都不曾准备,岂不万分惭愧。”.“这岂能怪柳兄,成亲乃临时决定,不及通报,还望恕罪呢。”凌云将柳连成让至客厅落座,5人奉茶之后,凌云问道柳兄光临,一定有事。”

柳连成觉得此时谈及三庄结盟之事已不是时候,就起身告辞凌庄主正忙,我改日再来拜访。”

凌云劝阻:“既已驾临,有话但说不妨。”

^柳连成在客厅门口停住步凌庄主,我还是为三庄会盟之事。”

凌云立刻抢过话来与柳兄结盟,我心甘情愿,野猪山庄人马任凭柳镇长调遣。’但我决不与温家为伍,他们家不是人性,坏纲常,灭人伦,而且温家兄弟为人奸狡、阴毒。我奉劝柳兄,也要少和温家来往为好。”

“凌庄主的心情可以理解,人无完人,温家兄弟的品行固然可憎,但如今大敌当前,战火欲燃,还当尽弃前嫌,携手共御外敌。”

“我只要一看温家兄弟,就感到心头作呕,与他们结盟实难从命。”凌云口气决绝。

正说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崔疤头跑来禀报,迎亲轿马已到庄门。柳连成便趁机说庄主今日难以分身,结盟之事容改日再议。”

凌云也不挽留,将柳连成送到府门,便忙着准备接待迎亲队伍。外边有崔疤头照应,凌云抽身到后院来看女儿。

此时,凌剑虹正默默坐在梳妆台前,手托香腮出神,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镜子里映出她的芙蓉粉面。昨夜失眠,眼圈发黑,反而使她更添几分姿色。

凌云进来一看就着急了剑虹,快更衣呀,该上轿了。”

凌剑虹犹如未闻,她眼前老是晃动着温青的身影。那英俊的五官,翩翩的风度,不凡的文彩,高超的武功,令她如醉如痴。

父亲岂能不知女儿心剑虹,姻缘本是前生定,这是命。你和林森是你生母在世时订下的亲事,为父不能无故更改悔婚。”

凌剑虹叹了口气,心说母亲呀,你活活误了女儿的一生。

凌云柔声相劝林森在东洋留过学,你嫁个文人也是为父心愿。习武之人,每日杀杀砍砍,难保瓦罐不磕在井沿上。与文人成亲,方可白头到老。”

凌剑虹曾见过林森一面,那个将要终生为伴的人,长得尖嘴猴腮,心里实在委屈。

凌云似乎听到了女儿的心声俗话说,郎才女貌,要不是你天姿国色,人家还未必肯迎娶呢。”

凌剑虹心中说,原本想托人设法退婚,再与温青议亲,谁料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去做,林家却突然提出立刻完婚,而父亲竟然就一口答应了。

凌云看看女儿的脸色,又解释说这喜事办得是匆忙些,可是林家提的有道理。日本人说来就来,兵荒马乱的日子看来难免了。你早些成亲,为父也就了却了一件心事。剑虹,自你母亲归天,为父对你照应不周。马上你就是林家的人了,我这心里也怪难受的。”

“父亲,您别再说了。”凌剑虹再也止不住泪水了。她不忍叫父亲过于伤感,急忙重匀粉面,更换新装,一步三回头地登上了花轿。

迎接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地出了野猪山庄,缓缓向林家住地八里店移动。沿途招引了许多村民百姓跟着围观。人群中有个叫花子打扮的人,一顶破草帽几乎挡住了整个脸孔。他看着那骑在高头大马上,十字披红头插宫花的新郎林森,,恨得咬牙切齿,仿佛有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他就是温青。从那日三星庙比武,他证实了凌剑虹对自己有意之后,虽然并未直言明告,但彼此从相互的眼神中,都已看清了对方的心。温青恨林森抢走了他的心上人,而凌剑虹身上似有一条无形的绳索在牵着他,使他情不自禁地跟着花轿直到八里店。

八里店有二百多户人家,林家算是首富。林森之父原在锦州经商,广有积蓄。晚年为图清静,迁回原籍祖宅。独生子林森从日本留学回来,就在张学良手下供事。刚半年时间,屁股还未坐热,就发生了“九,一八”事变,林森在混乱中侥幸逃生,一应物品尽皆丧失,和原部门也失去了联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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